忽然间,隔壁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殷殷擦着眼泪跑了出来。
殷流苏大惊:“怎么了?”
“妈妈,我画不出来。”
殷流苏急了:“怎么会画不出来呢?”
殷殷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考试,她抽泣着,对殷流苏哭诉道:“好多人看着,我就是不知道画什么,我害怕,妈
妈,我想回家…我不想画了。”
殷流苏鼓励道:“殷殷,你不要害怕,就当平时在家里一样,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殷殷重新尝试着握住了笔,笔尖落在洁白的画纸上,殷流苏注意到,小姑娘的手都在颤抖。
她抖了好一会儿,再次哭出声来:“妈妈,我画不来…我害怕,想回家。”
胡老师走过来,对殷殷道:“殷殷同学,你这时候可不要掉链子啊,你看这么多老师,都是特意来看你画画的,
你要是能好好画,将来就可以来我们嘉文私小读书了,你妈妈连学费全免都给你谈下来了呢!你不能让这一切功亏一
篑啊。”
他这么一说,殷殷更害怕了:“妈妈对不起,我…我…”
她重新尝试着握住笔,一边哭,一边在画纸上勾勒。
在座所有老师的目光都紧张地聚焦了过来。
就在这时,殷流苏忽然握住了殷殷的笔,接了过来,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别哭了,画不出来就不画了。”
“妈妈,可…”
殷流苏用掌心擦掉了殷殷的眼泪:“没关系,画画只是你的兴趣,兴趣是什么,就是让你开心的东西,而不是用
来求名逐利。没有人会哭着去做她感兴趣的事情,妈妈也绝不会让画画变成你的痛苦和负担。”
殷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也不再流眼泪了。
殷流苏站起身,对在场诸位老师和校长抱歉地欠身:“我们殷殷不是神童、更不是天才,她背个古诗都能张冠李
戴东倒西歪,而我们的家境也确实够不上贵校的资格。对不起,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说完,她牵着殷殷便要出门。
就在这时,校长忽然叫住了殷流苏:“等等。”
殷流苏回头,却见校长脸上绽开了温和的笑容:“殷女士,我们做教育这么多年,很少见到您这样的家长。”
“是吗?”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不少,花大价钱让孩子去学绘画、学钢琴,希冀他们能在特长方面有造诣。而您刚
刚却说,兴趣只是让人开心的东西,真是…很少见啊,难道您不想让她出人头地吗。”
“我想啊。”殷流苏耸耸肩:“但出人头地这种事,我自己都还没办到,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的孩子,反正未来
还长,我会和她一起努力,而不是拿着鞭子在后面追着她努力。”
老师们面面相觑,露出了赞同的神情。
校长和诸位老师们商量了一下,终于拿起了入学协议,郑重地递到了殷流苏手上:“殷女士,我们学校对孩子的
确有所挑选,父母无心管教孩子、甚至放任孩子的那一类家庭,绝不是我们学校理想的生源范畴,但你的教育观念令
我很钦佩。当然,如果这幅画真的是殷殷同学所作,我们是很欢迎她加入我们嘉文私小的。”
殷流苏连忙道:“当然是她画的,你们以后就会知道她画的有多好了。”
“不过考虑到殷殷同学在面试环节并没有太好的表现,学费减半这个事,恐怕…”
“您直说吧。”
“我们只能考虑减免三分之一的学杂费,如果殷殷小朋友后期表现良好,为学校争取了荣誉,减半的事,后面还
能再申请。”
“……”
果然是私立学校,挺会做生意啊。
殷流苏看着那张空空的白纸,虽则无奈,但殷殷的确没能通过面试环节。
对方愿意收她已经格外破例了,殷流苏也不好再腆着脸却和人家讨价还价了。
“行,那就三分之一!”
殷流苏毫不犹豫在入学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晚上,谢闻声回了家,见家里冷锅冷灶,气氛冷清。
殷殷坐在窗边背古诗,一脸哭兮兮的表情。
殷流苏也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样子。
谢闻声放下背包,问道:“怎么了你们?”
殷流苏:“你教她背的什么古诗啊?张冠李戴,害她被南市一小拒绝了。”
“怎么怪我呢!”
“殷殷,来背一个给你锅锅听。”殷流苏翻开了《古诗大全》:“在天愿作比翼鸟下一句。”
“大难临头各自飞!”
“少小离家老大回。”
“安能辨我是雄雌!”
“洛阳亲友如相问。”
“花落人亡两不知。”
谢闻声愣了很久,茫然地问道:“背错了?这不是挺顺的吗。”
殷流苏抓着烂巴巴的古诗大全,直接砸谢闻声脑袋上:“少小离家老大回,安能辨我是雌雄,我请问你,这人生
经历是有多曲折离奇!”
“……”
谢闻声捂着头,思忖了一下,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所以…真被拒绝了?”
殷殷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我真笨。”
谢闻声连声鼓励:“没关系,再找其他学校,咱们广撒网,总有中标的机会。就算我们智障星人真的智商不行,
还有特殊学校呢,好好努力,争取将来去豪华餐厅端盘子!”
殷流苏漫不经心将入学通知书递到他面前,笑着说:“一学年九千的学费,要努力的不是她,是你了。”
谢闻声看着嘉文私小的入学通知书,反应了半晌,一把抱住了殷流苏,原地转圈圈:“录取了!太棒了!我就知
道你可以!”
殷殷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扒拉着他的衣角:“锅锅,是…是我录取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