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出去吧。”
谢闻声走出了卧房,熄灯几分钟后,他又拿着枕头,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门边。
黑暗中的人影子把殷流苏吓了一大跳:“喂!!!”
谢闻声:“我猜你就很害怕,算了,勉为其难陪你们吧。”
殷流苏:“……”
因为谢闻声的加入,整个被窝瞬间变得温暖了起来,深秋的寒意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殷殷隔着夜色左看看、又看看,俩人一人一边地将她保护在中间,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了。
殷流苏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一双灼烫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梦里的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殷殷,所以也轻轻
地握住了。
那双手很大,很温暖,一直抓着她,将她拖进了绵长的美梦中。
……
那一晚,谢闻声也睡得很好,直到清晨太阳照进窗框,投射在他的脸上,他才懒洋洋地苏醒过来。
他觉得自己怀里很充实、很柔软,还以为是枕头,更抱得紧了紧,喃道:“小妹,这枕头好软。”
殷殷意味深长的嗓音传来:“是~~吗~~~”
谢闻声猛地睁开眼,看到殷殷坐在对面梳妆台的小椅子上,嘻嘻对他笑。
他目光上移,发现自己正揽着殷流苏的腰,脑袋正好枕在她柔软的胸口。
女人还在熟睡,浅浅的眉、狭长的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嫣红柔软的唇…近在咫尺。
谢闻声咽了口唾沫。
与此同时,殷流苏挠挠耳朵,嘟哝道:“小妹,你压死我了。”
“是~~吗~~”
殷殷咯咯地笑了起来。
殷流苏察觉到情况不对,睁开眼,看到面前的谢闻声,下意识地一脚踹飞了他:“喂!”
谢闻声被踹下了床,红着脸,尴尬地连连后退:“我不是故意的!”
殷殷:“我可以作证,锅锅一直抱着阿姨睡得很香,还蹭来蹭去。”
殷流苏也被他弄得羞红了脸,赶紧将被单拉了上来挡住自己:“你出去!”
“对不起!”
谢闻声说着,踉跄地跑去阳台去抽根烟冷静下。
……
早上十点,民警小刘已经在葫芦街楼下等着了。
邻居们也纷纷走出来围观,为殷殷送别。
殷流苏替殷殷背着小书包,在警车边替她整理了衣领,将脑袋上的精心编扎的发辫儿紧了紧。
谢闻声提着殷殷的行李箱,塞进了警车里。
许春花知道殷殷喜欢画画,特地送了她一套全新的蜡笔。刘穗花则送了她一朵翅膀可以扑扇的蝴蝶发卡。
甚至花臂大哥…也送了她一整盒棒棒糖。
殷殷依依不舍地向他们一一道别,磨磨蹭蹭跟着殷流苏上了警车,回头望向了谢闻声。
见谢闻声迟迟不上车,殷殷有些急了,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喊道:“锅锅,坐这里!”
谢闻声摇了摇头:“小妹,哥哥就不去了,让流苏阿姨陪你去。”
“为什么!”
小刘回头解释道:“那边家庭的意思,不希望有太多人造访,所以…”
殷殷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紧紧地咬着下唇:“上次…上次《七间屋》的鬼故事还没
有讲完呢。”
就要和哥哥说再见了吗。
谢闻声看着小姑娘这样,很难过,于是转过身,按下了鸭舌帽:“老子早就想解脱了,快走快走。”
“那锅锅会来看我吗?”
“会吧。”
“胡说,你连我以后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流苏阿姨知道,我会和她一起来看你。”谢闻声侧过了脸,却不敢看她,强忍着悲伤与不舍:“快走,别让你
妈妈等急了。”
“那一言为定哦!”
“谁跟你一言为定。”
谢闻声侧着视线不敢看她。
终于,警车缓缓地驶出了葫芦街,上了高架桥大马路。
殷殷紧紧攥着殷流苏的手,殷流苏明显感觉到小姑娘掌心的汗。
她眼睛红红的,既悲伤又紧张,却又努力压制着情绪。
一定是害怕等会儿妈妈看到她的眼泪,会不高兴。
殷流苏发现,这小姑娘平时看着天真可爱,其实很多时候都在装傻充愣。
她心思细得很,特别在乎周围人的感受。
殷流苏用力握了握殷殷的手,给她鼓励。
就在这时,殷殷忽然看到谢闻声骑着摩托车追了上来,一直跟在警车的后面。
她惊呼了一声,连忙打开车窗:“锅锅!”
谢闻声迎着刺目的阳光骑行着,秋日凛冽的风吹打在他脸上,高挺的眉峰下,他眼睛眯了起来。
“锅锅!”殷殷再也绷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不住地对谢闻声挥手:“谢谢!谢谢你!”
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谢谢你当我的哥哥。
多年后殷殷仍旧能清晰地回想起那个深秋的早上,红绿灯的岔马路口,谢闻声停下了摩托,渐渐远去的身影……
挺拔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