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又迅速地拉开了他的衣袖,瞅了一眼,立即合上——
黑色的格雷巴!
漆黑的蛛网纹身!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连男孩自己都没注意到,其他人只看到阿卡姆把一块肉干塞进男孩掌心。
“吃吧,送你的礼物。现在舒服点了吗?那就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神庙待了几年了?”
“兰帕亚,十二岁……唔……我、我来了四年了。”
“那么在此期间,神庙有没有被什么从什么东西从外面袭击过?仔细想想。”
阿卡姆加大了嗓音,确定所有人都能听到,他诱导道,
“也许你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我给一点提示,山猫、雪豹,大狼蛛,或者类似的动物!”
兰帕亚突然回头看了眼黛西祭司,从她母亲般亲切的笑容中得到鼓励,战战兢兢地说,
“没,如果……如果我见过那些东西,我肯定会有印象,一辈子忘不了!”
阿卡姆点点头,扬了扬下巴,放他回归人群,又和卡尔交换了一个眼神。
“谁还有别的答案吗?”
两双琥珀色的竖瞳扫过人群——一个灰头发的瘦高个儿、一个塌鼻子龅牙的矮子、一个扎着大麻花辫的呆呆傻傻的小姑娘……被扫到的孩子们就像被寒风吹到的小鹌鹑,抖着抖着摇头。
“两位阁下该相信我们了吧?”迪诺捋着茂盛的络腮胡说,“没人见过什么猫,蜘蛛!”
“那场不幸的事故,”布鲁齐赞同道,“已经彻底远去,不留一丝痕迹,就让过去的都过去吧。当务之急是另寻他法,净化您背上这两具骸骨。”
“也许你们说的对。”阿卡姆沉吟道,“但也存在另一种可能!”
他声音一顿,随即变得富有穿透力,打动人心,
“孩子们,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威胁你们,逼迫你们,不让你们说实话?!”
“看到我们背后的剑了吗?”
“挡在我们面前的上百头怪物都被斩于剑下。”阿卡姆语气铿锵有力,帮腔道,“你们尽管说,我们负责你们的安全!”
霎时间,庭院里变得落针可闻,只有微风拂过,雪花乱舞。
孩子们小脸惨白地屏住了呼吸,噤若寒蝉,纷纷低下了头。
“阁下是什么意思!”光头大汉露出一副荒谬的表情,他被这个问题深深伤害了,脸上的恭敬和讨好消失不再,一双铜铃眼中怒火喷薄而出,“我们可是鞍前马后,两位的吩咐都办到了,你还在质疑我们?怀疑我们对这群孩子的真心实意的付出?!”
“你误会了,我并没指责三位,我指的是某种潜伏在黑暗中的东西,明白吗?”卡尔勉强解释了一句。
“阁下为什么始终不愿意相信我们呢?”
黛西白皙俏脸上浮现深深的哀伤,眼眶中隐隐有泪光涌动,肩膀颤动,
“难道我们收留这群孤儿,辛辛苦苦养活他们,教育他们是错的?”
“难道在你们猎魔人眼中,万事万物都是这么尖锐,非黑即白?不是正义,就是邪恶!”
这一刻,围绕在她身边的孩子们好似受到强烈刺激。
脸上的怯懦统统消失,绷紧,浮现厌恶和愤怒。
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们,一步一步围向两名猎魔人。
十几双眼睛,对着他们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包括安古蓝,但她那张扭曲的脸庞上分明有一丝哀求。
“走啊,猎魔人!”
稚嫩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穿过了幽静的庭院,震得松枝颤抖,积雪簌簌坠落在地!
“不准污蔑我们的家人!”
“神庙不欢迎你们!”
他们声嘶力竭地咆哮,呐喊!
“离开!”
“离开!”
阿卡姆和卡尔处于洪流中心,一时之间脸色发白,自从成为猎魔人后,他们从来没有如此挣扎,彷徨过。
只要挥挥剑,这群脆弱的血肉之躯顷刻便会凋零。
可他们却好似面对无法阻挡的海啸,步步后退,几乎快要退进马厩。
他俩脑海中不约而同钻出了数年前的一幕,高文之家全体兄弟姐妹在诺维格瑞郊外,面对永恒之火、乞丐王、屠夫的队伍,挡在猎魔人老师身前的情景。
何其相似啊。
当时的他们也是这么义无反顾,可两者真的一样吗?
我们追根问底是错的吗?
地窖那两个孩子就白死了吗?
安古蓝身上的挣扎和纠结是假的吗?就这么放弃?
不,他还有别的选择。
“抱歉!”卡尔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和脸色发白的阿卡姆相视一望。
“我们马上就走!”
“我们立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