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色触须将它毫无反抗之力地托举到半空,暗沉剑刃对准它粗短的脖子,由上至下一劈。
噗嗤噗嗤——
黑血决堤。
剑刃卡在一节喷泉般的脖子当中。
尸魔凄声哀嚎!
第二斩!
多次强化的灵魂之剑,锋利程度足以削铁如泥。
斗大头颅滚到猎魔人脚下。
击杀血棘尸魔,经验值+260,猎魔人lv12(7760/12500)
不到二十秒战斗结束。
“召唤冰灵花费十五点经验值,三头怪物四百多,赚翻了!”
罗伊赞赏地摸了摸冰灵的脑袋,随手把它送回湮灭,哼着轻快的小曲儿。
抽出短刃就地解刨三具尸体,眼球舌头、五脏六腑、带毒指甲牙齿、以及大型红色突变诱发物。
如今学校里有十来个猎魔人要养,魔药,试炼需要的突变物翻了好几倍,他必须珍惜每一次收成。
……
不过几分钟,三头食尸鬼被分解得七七八八,几乎变成三具骷髅。
满载而归的罗伊慢条斯理清理干净身上和剑上的血迹,吹了个洪亮的唿哨。
既给歌尔芬,也给农家小院的主人。
猫鹰扑哧扑哧重新飞回兜帽。
罗伊没有理会那扇依然紧闭的大门,转身便走。
“嘎吱——”门突然打开了,门后面有个老态龙钟的男人探出了脸,
“是你杀死了他们吗,大人?”目光转向地上那几具恐怖的食尸鬼遗骸后,他冲猎魔人的背影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股子怯懦。
“它们冲我大喊大叫,举手之劳罢了。”罗伊转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老人个子很小,但没有驼背,穿着一件亚麻衬衣和同样材质的脏兮兮的裤子。
“感谢您,您杀死了院子里的怪物,拯救了老亚伯特,米尔和丽娜的仇也算是报了。”他说话结结巴巴,语调含糊不清,嘴唇下的牙齿很大,且杂乱无章。
“亚伯特?既然你出来了,那我正好有个问题请教你,”罗伊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不知怎么的,突然改变主意,走到老人面前,一手抓住了房门。
因为他突然的动作,那张长着老年斑的慈祥脸庞上浮现畏惧之色,
“别害怕,我只杀‘怪物’,不碰普通人,能明白吗?”
“你在这儿住了多久了,最近有没有见到一个白头发的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身高约莫六英尺、身形匀称,脸上长着猫一样琥珀色瞳孔,背着两把剑?”
“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鼠灰色的银发,翠绿色眼睛,长得很漂亮,身高还不到我的胸口。”
“老头子在附近住了得有二十年了,”他额头浮现出一排皱纹,苦思冥想地摇头,“您说的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和女孩儿长相如此独特醒目,他们要是来过我肯定记得。但我没有一点印象。”
“不过这几个月尼弗迦德的军队到处扫荡,我藏在密林里,侥幸逃过一劫。尼弗迦德人走了,又有三头可恶的怪物跑过来堵门儿,这期间我甚至不敢出门,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哦,”猎魔人遗憾地叹了口气,目光徐徐扫过整个小院子,“那院子里的死者,是你的儿子儿媳吗?”
“我可怜的米尔和阿娜,半个月前在院子里劈柴,突然就被这三头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怪物给杀害了。”老头子点头,嘶声咆哮,使劲儿擦了擦发红的眼眶,“三头畜生!杀了我的亲人还不知足,还想撞开门吃了我,要不是您恰好赶来,呜呜……”他一脸悲伤,“我恐怕就要接受芙蕾雅女神的召唤。”
“半个月?除了您的儿女,附近还有别的人,特别是伤者来过这附近吗,或者受伤垂死的动物?”罗伊缓缓问道,注意着老头的眼神,
“没了,只剩孤苦伶仃的老亚伯特,呜呜……”
罗伊墨镜下的瞳孔再次扫了那两名死者一眼,“我赶路大半天,啥也没吃,能不能让我进屋里喝口水,吃点东西?”
“啊?”亚伯特脸色顿时垮了下去,浑浊而迟钝的眼神瞥到猎魔人背后的长剑,面露为难之色,“我被怪物堵在家里好几天,储存的食物都差不多吃光了,只剩地里面的芜菁,您要是不嫌弃就去随便拔几个?”
“那再让我喝口水总行了吧?喝完我立刻就走。”
老头子这才苦着一张脸,慢吞吞地让猎魔人进了门。
这间木屋里面和外面一样脏乱,显然有段时间没打扫。
屋子的墙壁覆盖着某种像是野狗皮的东西,屋子中间有一张矮桌和一根长凳,小屋里有个用石头和黏土砌成的封闭式壁炉。
上面放着一口黝黑的大铁锅,但空荡荡的啥东西都没有。
“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为你取点水来。”
猎魔人坐在长凳上,目送他背影进入木板隔开里间。
自己则随意地四周打量,一条条暗红色的散发血腥味的绸带在半空中交织,有的飞出大门,有的涌进里间。
他基本确定心头猜测。
站起身,跟随绸带,走进了里间。
那老头子正弯腰站在一个陈旧的水缸前舀水,水大概快见底了,他动作很吃力。
丝毫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而罗伊越走越近,目光瞥向水缸左边一只镶嵌着斧头的木桩,斧面上沾着一层褐色的血迹。
而水缸右边地板,有一块方形的地板颜色比周围深得多。
“唔……”
老人端起碗一转身。
目光中豁然闪过一连串舞动的指尖。
整个人浑身颤抖,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劳尔,你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罗伊直接叫出观测到的名字。
“不是。”
异色瞳孔冷了几分。
“你从哪儿来?”
“索登东南边瑞文戴尔河谷。”
“房子外两名死者和怪物究竟怎么回事?”
“一周前,我又累又饿地路过这个院子,那对夫妻见我年老体衰就收留了我……我趁他们一家晚上睡着后,拿出厨房的斧子抹了他们俩的脖子,把尸体丢到了屋外,挖了个坑,准备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埋好,谁知一晚过后,院子里突然就出现三头可怕的怪物。”
“他们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杀人?”
老头儿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但他始终无法挣脱变异的亚克席法印的强大效力,他摇了摇头,
“索登山之战刚结束不久,机会难得啊,再过一段时间……”
“唰——”
一道暗红色的光芒撕碎空气,一闪而逝。
名为劳尔的、鸠占鹊巢的杀人犯瞪大了眼睛,捂着脖子间喷泉般涌出的鲜血,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呼喊声,向罗伊扑了过来,结果扑了个空气,栽倒在地。
手和脚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我说过只杀怪物,尤其连食尸鬼都不如的怪物!”
罗伊摇头。
战争过后,还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
他有点后悔解决了那三头食尸鬼。就该让食尸鬼继续折磨这个玩意儿。
罗伊用尸体的衣服擦干剑刃,迅速走到左边,双手在地面上一阵摸索,很快找到一个暗扣,略一使劲儿,木板被他掀开,露出一个灯火昏黄的地下室。
他踩着嘎吱作响的木梯走了下去。
地下室内气温比外界低了几度。
油灯照出了一筐筐保存完好的晒干的青菜、萝卜、芜菁,以及腌菜,地窖漆黑的角落堆放着几桶烈酒,空气里弥漫着淡而复杂的酒味儿。
罗伊小心翼翼地越过蔬菜架和酒桶走到地窖最里边。
一个本该是用来处理蔬菜的工作台贴着墙壁,此时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年纪很小,应该是房子的原主人,那对夫妻的女儿。
罗伊看到她的时候,她不久前刚停止了呼吸,青肿的小脸上残存着惊惧和痛苦。
单薄的身子遍体鳞伤,好似一个被暴力揉碎的洋娃娃。
花一样的年纪。
好不容易和屋外的父母躲过了战争。
却因为错付了善意而死。
猎魔人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第二次后悔,让那个可恶的老东西死的那么轻松!
他准备抱起女孩儿,把她和父母葬到一起。
工作台后突然传来“汪汪”的两声,一只被麻绳捆住脖子、几个月大的小黑狗从那后面冲了出来。
全身黑乎乎的短毛炸立,扇子似的耳朵在脑袋两边摇晃,放声狂吠、绕着罗伊的鹿皮短靴徒劳地咬来咬去,阻止他带走女孩儿。
全然不搭理猎魔人的安抚和口哨声。
“忠心的小家伙,算你运气好,以后就跟我混吧!”
这突如其来的小生灵就是一个惊喜,给猎魔人低沉晦暗的心情带来一丝光明。
他勾勒了一个亚克席法印,龇牙咧嘴冲他咆哮的小狗乌溜溜的眼神闪过一丝茫然,继而嗷呜一声,顺从地趴在他脚下摇起了尾巴,任他轻抚毛茸茸的小脑袋瓜,
“等找到杰洛特和希里,我就带你回诺维格瑞,那边有几十个小伙伴陪你玩耍。”
……
轰隆!
一个新挖的简陋坟墓后,一把火将一片农家小院彻底点燃。
火光冲天而起。
怀抱一只腊肠似的黑狗,头顶盘旋着一只猫鹰的猎魔人踏出密林,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