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你们怎么会突然来拉瓦雷第?”爱佛琳温热的柔荑吃力地搭住猎魔人的肩膀,在他的搀扶下缓缓挪动身体。
她身上的伤实在太多,磨蹭之间总会不小心拉扯到伤口,痛得红唇紧抿。
“我们要穿过白桥,去诺维格瑞……”猎魔人轻柔地环住她的纤腰,支撑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一边打量她的黑红色秀发间的侧脸、瘦得发尖的下巴。
精灵女士的伤势相当严重,持续不断地拷打加上营养不良摧垮了她的身体。
以罗伊从草药学中获得的医疗知识来看,就算以后她身体表面的伤口痊愈,也会留下风湿之类的麻烦的后遗症,除非有精通治疗魔法的术士出手。
不过爱佛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糟糕的状况。
“瑞达尼亚的诺维格瑞?我听说那儿驻扎着永恒之火的总部,对非人种族相当不友善。”爱佛琳也在悄悄观察猎魔人,变化的确很大,再也没有以前那种青涩懵懂的气质。
“应该叫自由之城诺维格瑞……”罗伊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解释道,“虽说诺维格瑞位于瑞达尼亚境内,但自从多年前泰莫利亚王国的代表与拉多维德三世谈判后,它就变成一座自由之城,不属于任何一方,这样同时保全了两国的颜面。”
“至于永恒之火……”他语气冷了下去,“这群宗教疯子不来招惹我就算了,否则我和同伴们会让他们明白,猎魔人不是随便就可以欺负!”
现在没有“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五世”支持,永恒之火远不如后世那般张狂。
“你们准备在诺维格瑞大展身手?”爱佛琳环顾周围一圈,同行的除了十几位看守的士兵和军官,以及猎魔人雷索。
奥克斯兄弟和弗利厄斯师徒被罗伊劝走,找个旅店落脚、安置马匹,毕竟这次是调查工作、而非战斗,用不了那么多人。
精灵女士一共见到六位猎魔人,平生仅见。
“这么说也没错,”罗伊沉默了片刻,如实说道,“但还有件要事,得去见一见我的父母,自从跟随雷索开始旅行,已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们,也不知他们在诺维格瑞过的怎么样?”
“我记得当初你说过父母双亡?”爱佛琳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猎魔人。
“额……这……你就当上次的话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罗伊支支吾吾了一阵,走在两人旁边的坎蒂拉忍不住插了句话,成功转移了话题。
“猎魔人也有父母?”
这位倔强独立的泽瑞坎女性拒绝了猎魔人的援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迈动修长健美的大腿,因为没穿鞋光溜溜的脚掌被冰冷粗糙的地面磨得满是血痂,但她毫不在意。
“你以为了?”罗伊松了口气,笑着问,“难不成猎魔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怕你笑话……”坎蒂拉大笑了两声,触动伤口,露出一副痛并快乐的表情,“我以前一直觉得猎魔人是术士从实验室里直接制造出来的,没有感情的变种人……但现在我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坎蒂拉转身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光头大汉,然后黑亮的眼睛直视罗伊,“大部分猎魔人只是外表看上去性格冷漠,缺乏正常情感,实际上你们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明知道我们得罪了男爵,你还敢主动来救我们,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坎蒂拉拍了把猎魔人的肩膀,“罗伊,感谢你的援手!”
“只是碰巧吧……”罗伊认真思考了片刻,“我没想到会在城门附近听到海蝎子的消息,毕竟也算熟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烧死。”
一时之间,众人默然。
“我们也没想到,海蝎子会落到这等地步,”随后,爱佛琳面露伤感,“好像一夜之间,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因为亚伦之死,海蝎子的遭遇,和我也不无关系……”罗伊暗忖道。
按照原本的发展轨迹,爱佛琳会在数年后化名为白鼬,协助杰洛特盗取拍卖行里的马西米兰波索迪之屋。
可这一次如果不是他恰好赶到,在老男爵的盛怒下,估计所有海蝎子成员都难逃一死,也包括了爱佛琳。
她的未来将荡然无存。
心头忽而涌起强烈的感触——
“某些人的命运,已经因为我的介入发生了改变!”
比如雅妲、希里、白果园的维理雷斯男爵、林中夫人、树心昆古兰、海蝎子杂技团。
猎魔人想到了“蝴蝶效应”,心头隐隐有种惶恐,如果改变太过剧烈,毫无疑问他将会失去先知先觉的优势。
“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罗伊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纷乱的思绪,又仔细问了问几人近来的遭遇。
亚摩斯“畏罪潜逃”后,男爵把怒火发泄到了剩下的四位海蝎子成员身上,将他们关入地牢,严刑拷打,逼问其下落。
“可我们又怎么知道亚摩斯躲到哪儿去了?”爱佛琳伸长天鹅似的颈项,晶莹的眸子噙着泪珠,秀美的脸颊满是凄苦,“地牢的士兵只知道每天折磨我们,用皮鞭、猎刀、还有烧红的铁烙。”说着,爱佛琳眼神中浮现深深的恐惧。
“关键这群兔崽子还不让我们吃饱饭!”坎蒂拉愤怒地说,“每天就打发给我们一碗脏水和一个硬的磕牙的面包,我想逃出去都没有力气!”
“猎魔人,你和两个女人究竟在嘀嘀咕咕什么?”前方军官投来质疑的目光。
“别担心,迪伦阁下,我只是在了解案情……对了,咱们是不是快到了……”猎魔人注意到周围的城墙越来越厚、普通路人减少,而巡逻士兵变多。
“还有五分钟……”迪伦最后警告道,“老实点,别想给我耍什么花招。”收了猎魔人的钱,他也不好逼人太甚,说完也就不再理睬几人。
……
“把我们关在地牢半个月,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我们压根就一无所知,男爵的怒火越烧越旺。”爱佛琳压低声音,接着说,“于是他变本加厉地派人把我们押到了广场上,在每个白天里,让路过广场的人唾弃我们、羞辱我们,折磨我们的心灵!”
有时候心理层面的折磨,比肉体的折磨更让人痛苦……
罗伊叹了口气,“那喷火者柯林斯第?”
“柯林斯第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弗洛兹受辱……你不知道那群人骂的有多刻薄、难听。他忍不住对始作俑者的男爵爆了粗口,就被下令活活烧死!”
“他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绝不该落到这种下场。”
两个女人神色黯然,然后是咬牙切齿,那次残酷的场景她们将永生铭记!
但这就是现实,贵族想在自己的领地处死一个平民轻而易举,何况还是个“犯罪嫌疑人”。
关于此,罗伊也见识过贵族的滥用权力的例子,比如屠杀大半个白果园的维理雷斯爵士,仍然能活得很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