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央的火光撕破黑暗,五名猎魔人正围坐在旁边。
篝火堆上架着一头被开膛破肚,烤的外焦里嫩的麋鹿,散发着诱人肉香的油脂,嘶嘶滴入火焰中,香气在夜里传出很远。
这里原本是那伙强盗的营地,但他们已经变成冰冷的尸体,被埋入地底。
当然耳朵都被割了下来。
猎魔人理所应当占据了这处营地。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很少听到蝮蛇学派的消息,”弗利厄斯用猎人小刀切下一块烤肉,趁热塞入嘴里,然后哧溜着舌头,好不痛快,“更别提一次见到四个人。”
“蛇派的学校在南方,尼弗迦德帝国境内,大多数蛇派猎魔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踏入过北方的地界。”雷索灌了口烈酒,惬意地眯起眼睛,“你没听过很正常。”
“尼弗迦德?难怪。话说回来,你们蛇派都喜欢集体狩猎?在北方,同行的猎魔人很罕见。”弗利厄斯目露疑惑,“单独行动赚钱效率更高。”
“没办法,迫不得已……”雷索说道,“蛇派的学校早被狂猎给摧毁,彻底荒废了下来。而且数年前尼弗迦德新帝登基,颁布的法令对猎魔人更加严苛,我们在南方没有了生存的根基,只能到北方碰碰运气。我也不瞒着你……”雷索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我们四个就是蛇派仅剩的猎魔人。”
听完光头大汉半真半假的解释,弗利厄斯那欠揍的嘴脸终于变化,目光中有了一丝触动。
“弗利厄斯阁下,你了,又怎么会跑到泰莫利亚这边来?”罗伊往烤肉上撒了点芥辣粉,让它更为可口。
身后,棕马维尔特悄悄把头伸了过来,歌尔芬黑狗趴在它的鼻子上,两个家伙都一眨不眨盯着食物。
不是烤肉,而是那瓶烈酒。
“调皮鬼!”
罗伊笑骂了一句,分别往它们舌头上滴了一滴。
然后两个家伙一脸销魂地退开。
弗利厄斯瞥了一眼,但没有多问。
“我就是一个旅行者,在世界各地寻找委托,养活自己,”他目光转向深沉的夜色,“顺便寻找一个能继承我衣钵的学徒。”
“你运气很不错……卡尔是个坚强的孩子,有很大概率能挺过青草试炼,”瑟瑞特也加入了话题,但语气有点冲,盯着猫派猎魔人,目光中含着挑衅,“我也很好奇。你口中的委托,是指雇凶杀人的委托吗?”
瑟瑞特话音落地,场中的气氛豁然冷了下来,一时之间,众人陷入沉默。
只听见火焰灼烧柴火和油脂的炸裂声,以及低沉的吞咽声。
“我们学派的名声不太好,这点我承认。”弗利厄斯放下了被啃成白骨的一条鹿腿,他食量很大,吃得却很慢,没有浪费一丝食物。
关于猫学派,罗伊、雷索、奥克斯兄弟都听过不少传闻。
猫派大概是现存规模最大的猎魔人学派。
猫派猎魔人的战斗方式专注于提升速度,精准和敏捷,正如弗利厄斯一身黑色轻甲,他们穿的装备都设计得尽量不影响身体灵活性,尽量轻薄。
很遗憾的是他们的道德和政治立场也像轻甲一样灵活。
相当一部分猫派成员接受了猎魔人的非正常委托,杀人,暗杀去赚取佣金。
而这群“堕落者”的所作所为造成的恶劣影响,像一朵朵乌云一样悬在猎魔人这个群体头上,抹黑他们的名誉。
“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猫派都是疯子、刺客、屠夫。还有不少成员从始至终遵守猎魔人的传统,只杀‘怪物’。”弗利厄斯表情郁闷,显然他也受到了不小的困扰。
因为猫派的名声。
“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守规矩人……”
奥克斯摒弃前嫌,敬了他一根肋排。
弗利厄斯遥遥回敬了一条鹿腿。
“阁下……”
“你们可以叫我猫鹫。”
“猫鹫阁下,那么猫派如今的处境如何?怎么也比咱们蛇派强吧?”
弗利厄斯沉默了半晌,“猫派的学校也名存实亡。”
“我不清楚学校里的那群老家伙是怎么想的,究竟是专门挑选有暴力倾向小流浪儿做学徒,还是某些不可预知的残忍性格被青草试炼释放,过了这么些年,如今学校里大多数骨干都长成了一群心理变态者,疯子,和虐待狂。”
语气一转,“我没办法和他们交流,所以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到学校。只是偶尔从个别同僚那里听到些消息。”
罗伊若有所思,每个学派的青草试炼突变配方都不一样,也许猫派的秘方天然有些缺陷,也可能是精灵血脉与配方某些地方不兼容的原因。
“猫鹫阁下,卡尔那孩子你准备怎么处理?他迟早还是要回到猫派学校进行青草试炼的吧?”
“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在学校,”弗利厄斯解释道,“而且现在时间上也不着急。卡尔那小子至少需要一年的适应性训练,我准备在诺维格瑞给他找个落脚点。”
四名猎魔人交换了个眼神。
罗伊心头一喜,弗利厄斯貌似随身携带着配方?
“对了,蛇派的小子,你叫罗伊对吧?看上去年纪也不大。”
“这小鬼半年多前接受的青草试炼……”雷索接过话头,“目前不到十五岁。”
弗利厄斯眼睛亮了起来,目光在雷索和罗伊间转了一圈,“能否详细跟我谈谈,我想知道他完整的试炼过程。”
“那将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相信我,我拥有足够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