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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邺澧冷笑一声,挽弓搭箭,利箭疾射而出。

速度之快甚至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敌军将领察觉不对赶紧抬起头时,却已经晚了。

利箭直射进敌军将领的咽喉,不可置信的错愕定格在他的脸上,混杂着还没有消退的洋洋得意,狰狞而扭曲,成为了他对于人间和战场留下的最后情绪。

怎么,可能……

敌军将领死死的看着远处城墙上那道坚毅高大的身影,仿佛穿过尘埃与那位主将对上了视线,只觉遍体生寒。

直到死亡的时候,他终于理解了所有人对于这位主将的恐惧和忌惮。

一生百余战,未尝败绩。

有那位主将在,叛党休想越界半步。

敌军将领后悔了,但是,已经太迟了。

他无力的缓缓从战马上坠向大地,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错愕惊呼声,战马嘶鸣焦躁踏蹄,尘土飞扬。

战斗还未正式打响,敌方百万之军,却已然混乱失序。

邺澧看着城墙下的混乱,冷笑着缓缓收起重弓,长臂重重挥下。

瞬间,早已经埋伏在四周的将士们立刻高吼着杀将出来,从四面八方驰骋冲向敌军。

本就因为将领死亡而大乱的敌军,立刻陷入了更加无序的混乱,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原本威风凛凛的队势,被冲散成了一盘散沙。

敌军的士气接连受挫,不战先畏,他们仰头看着城墙上的邺地旌旗,心中已经先有了退缩之意。

那样的人物,真的是他们能够战胜的吗……那哪里是将军啊,分明是神,未尝一败的战神!

但是,即便局势大好,邺澧却半点没有松懈。

他没有盲目自信的习惯,永远警惕谨慎才一直为他带来胜利。

邺澧很清楚,这是一场艰难死战,即便他和他所率领的将士们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只有微小的几率能够让城中百姓们顺利活下来。

他的名字,对于举国上下,就是一种标志。

一种绝不会败落的安定。

就如定海神针一样,镇守着这个王朝的兴盛与存在。

想要取旧朝而代之,唯一的可能……就是杀了他,摧毁立在每个人心中不曾倒下的旌旗。

邺澧知道,即便他能够凭着十万将士反杀百万大军,但后面依旧会有源源不断的军队涌上来,蚂蟥一样的落在他们身上,直到他们倒下。

战场上,血肉纷飞,厮杀声响彻天地。

当将士们抬起头时,就能看到他们的主将如山岳一般,撑着他们所有人的信念,坚定不可摧毁。

被刺穿了胸膛的将士含笑,坠落战马。

而血色的天空无限高远。

“噗呲!”

邺澧闭了闭眼,然后转身走下城墙,跃身上马。

这场压上了生死的战斗,足足打了三天四夜。

即便敌军有百万大军,丰足粮草,源源不断的增援,但打起这支精锐之军,依旧无比艰难,每向前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数以万计的死亡代价。

到最后,敌军的士兵们打得胆颤心惊,根本无法理解为何这些人如此拼命,虎狼之军令所有人心生畏惧。

‘因为父老在我身后,我无处可退,一退,就是百姓们的死亡。’

将士盔甲破烂,满身血污像个血人,却依旧执着向前,手中长剑指向敌军,气势震慑得周围敌军无人敢上前。

‘我的身后,是我保护的百姓,我怎能后退……’

尸体垒成了城墙,满地流淌着血河。

弥漫着硝烟的战场上,终于在第四天天际将要泛白之际,重新恢复了安静。

十万将士对上百万敌军,却死守阵地,真的没有让敌军踏进城池半步。

百万敌军,都将性命留在了这里,作为他们轻蔑张狂的代价。

但是邺澧,也已经倒在了战场的血泊中。

尸横遍野。

百姓们颤抖着哭泣,为邺澧和将士们的死亡,为不停歇的战乱。

可当太阳升起时,百姓们迎来的并不是平静的生活,而是新一支敌军。

失去了将士们保护的城池,轻而易举就被敌军破门而入。

大刀从战马上挥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火焰燃烧在每一家的房屋上,仓皇奔逃中头颅滚落,血液汩汩流淌在长街的青石板缝隙间,汇聚成一条血河。

天光渐暗,整座城失去了声音,只剩下熊熊烈焰依旧在燃烧。

一只手臂从战场的尸骸间伸向天空,带着血污和纵横交织的伤口,死死撑着断剑艰难起身。

魂兮归来。

死亡后,将士们的英魂归来,重新回到冰冷的尸骸中,带着未曾完成的执念,想要看一眼自己以死亡守护的城池。

可邺澧和将士们看到,却只有城池里横倒满地凄惨死去的尸体,和燃烧后残留的余烬。

百姓们的脸上尚带着惊恐的神色,泪水冲开了脸上的灰尘,勉强辨认出他们的面庞。

有笑着为将士送过包子的妇人,有街头闲坐的大爷,有蹦跳跑过街头的孩童……

但是他们现在,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将士们听到,百姓们的魂魄在哭泣,想要问问天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鬼差拖着锁链前来,居高临下的蔑视百姓和将士们不甘的魂魄,说因为他们对死亡有所抱怨,所以他们有罪。

罪无可赦。

锁链绑缚魂魄,人们不甘的怒吼。

可他们能做的,似乎什么也没有。

人,如何能够与鬼神斗?

只有邺澧,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断剑,眼眸中怒火燃烧。

“你要去酆都吗?”

一道平静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邺澧赤红着眼眸缓缓回身看去。

那青年一袭长衫,长身鹤立,风姿卓绝。

他拢着衣袖,清隽的俊容上一派平静,似乎早已经知道邺澧会作何选择。

阎王静静看着眼前的邺澧,似乎重新回到了千年前那一眼。

遗忘了所有记忆的酆都之主,与千年前如出一辙的愤怒和坚定,是不曾改变过的坚守。

他浅浅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像千年前那样试图劝说邺澧,而是缓缓抬起手臂,指向西南的方向。

“你要找的酆都,在西南。”

阎王敛下眼眸,平静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语:“杀了北阴酆都大帝,,夺去死亡的权柄,你将得以重新规划死亡,使得冤魂复仇,平息愤怒,前往轮回。”

天空中有闪电划过,惊雷如怒吼,大地震颤。

鲜血从阎王的唇边缓缓滑落,可他咧开了唇,却笑了起来。

“对我而言,从来没有觉得北阴酆都大帝做的事情是对的。即便他是我的上司,压着地府动弹不得,我也依旧轻视于他。”

“邺澧,我好像没有说过,在我看来,在你执掌下的死亡,才是死亡本该有的模样。有怨者报怨,有仇者报仇,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血液滴落在刺绣精美的衣衫上,洇开一片血迹。

阎王却好像感受不到一样,依旧站在邺澧的对面,轻轻笑出了声:“我修行不够,做不到释然面对杀死我的仇人,抱歉,我只是个寻常鬼神,没有大道那样超然的境界。”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大道才不曾向我托付重任吧。不过,我不在乎。”

阎王耸了耸肩,笑道:“对我而言,因果循环,才是正道。”

“所以啊,邺澧……”

他伸出手,拍在邺澧的胸膛上,轻轻将邺澧向后推去:“去杀死北阴酆都大帝,接纳过去的你自己,成为新的大道吧。”

“你可以和千年前做出不同的选择,不要排斥身为战将的你自己。城破人亡不是你的错,你所做,已经远远超出凡人所能做到的极限,人事已尽。奈何,天命不放过你。”

邺澧错愕的向后倒去,身周的战场不断变化,黑雾翻涌,乌云低低压下来,惊雷怒吼不断。

但一切都好像是坏掉了的电视屏幕,雪花点不断上涌,模糊了本来真实的场景,让所有的尸骸和血色隐没在若隐若现的雾气中。

阎王却在笑。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1

在阎王看来,邺澧从来不曾做错过什么,即便令邺澧悔恨了千年的邺地屠城一战,也并非是因为邺澧的错误。

酆都之主从来只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多,却没有想到过自己。

从这一点上来,邺澧这家伙,和燕时洵还真像啊……

阎王无声的叹息。

在邺澧戒备的注视下,阎王轻声道:“有罪者,不是你这个守卫者,而是加害者。正如燕时洵所说,真正有罪的人并不会反思,只有良善之人才会自责。”

“过去的你不应该成为你的伤疤,而应该成为你未来的奠基石。你见过曾经的死亡,痛恨北阴酆都大帝高高在上的冷漠,所以你才知道,你想要的未来应该是怎样的……你的道,足够有力,足以将你带向任何地方,即便是大道。”

血液从阎王的耳边流淌了下来,他喉咙间的鲜血更是让他的声音逐渐嘶哑低沉。

可他依旧笑得轻松,好像丝毫都不在乎自己这副七窍流血的虚弱模样。

从他介入大道对邺澧的试炼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下场。

但,那又如何?

阎王绝不会留下一丝会让邺澧魂飞魄散的可能。

就如他向燕时洵承诺的,即便是最艰难的局面,他也一定会把邺澧平安带回去。

从百年前他逃脱了诸神死亡,硬生生割裂开神名与力量镇守地府,却自己强撑着一缕残魂转世轮回,寻找生机开始,他就没打算做个听话的乖孩子。

他理解并敬佩大道,但是,他不信任大道。

正如他曾经并不相信北阴酆都大帝。

即便他不过是大道之下的小小鬼神,但是,他依旧有自己的力量和自由,去选择自己信任的大道和天地。

邺澧和燕时洵,让阎王看到了这份希望。

所以,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邺澧会做出和千年前一样的选择,他也绝不会让那种可能发生。

“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人啊……你不是知道吗,又为什么这么生气。”

阎王低低笑着呢喃,似乎在向大道对话。

但他笑着笑着,却被喉咙间的血沫呛到,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颤抖着捂住唇的白皙手掌中,是鲜红到刺眼的血迹。

阎王却只是以扇掩唇,笑眯眯的向邺澧道:“换季感冒,失礼了。”

但失去了一切鬼神记忆的邺澧,却已经被身后的黑雾包裹,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消失在了战场上。

刚刚还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随着邺澧的消失,瞬间清扫一空。

没有满地的尸骸血河,没有残破的城池和燃烧后的余烬,鼻尖也不再缭绕着血腥硝烟气息。

只有一望无际的旷野,以及翻滚着咆哮怒吼的黑云层层压下。

天地四合,像是想要杀死阎王。

阴冷的风烈烈吹卷起阎王的长衫,血液滴落在精致的刺绣上,山河日月都染了血。

可他却眯了眯眼眸,站在原地缓缓仰头看向阴沉天幕,不曾有半分动摇和畏惧。

血液从阎王的眼底涌出,顺着清隽俊美的脸庞滑落,像是血泪哭泣。

但他的唇边,却依旧噙着不曾更改的笑容。

“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吧?”

阎王的声线沙哑,却语气轻松,甚至带着愉快笑意道:“难道邺澧不是你想要的大道吗?难道燕时洵不是你想要的生机吗?你该不会以为,如果邺澧死亡,燕时洵会像从前一样继续撑你的天地吧?”

“燕时洵啊,对感情迟钝得要命,可一旦真的爱上,就不会有任何抛弃爱意的可能。”

阎王轻声叹道:“如果邺澧身死道消,那燕时洵最可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掀了你,换一个大道来,天地依旧在。”

他耸了耸肩,轻松笑言:“我救了你,不过不用谢了,反正我也没想要为了你,只是为了万物生灵罢了。”

阎王背手而立,任由狂风吹刮过自己的脸庞,刀割一样的疼。

发丝缭乱了他的视野,让他看不清远在北阴酆都的邺澧,此刻是何种模样。

不过,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阎王相信,邺澧绝不是固步自封的人,他只是一直掩藏着自己的伤疤不肯示人。

即便千年过去,但邺澧的神魂,其实一直被困在邺地的城池上,为当年百姓们的死亡耿耿于怀。

邺澧需要的,只是其他人的一句话,点醒他。

然后,他自己就可以看清这辽阔天地,从樊笼中挣脱出来。

大道的试炼,也是为了这件事。

可大道不肯明说,只是沉默的注视着一切,想要让邺澧依靠他自己的力量做出正确的选择,成为足够强力的存在,甚至能够将大道替换下来。

不过,阎王却很不喜欢大道的这副“我不说,但你要懂”的做派。

他是个实干派,既然如此想,那就如此做。

为了这一句话,即便压上这缕残魂又如何?

他本就是个在百年前就该和诸神一起殒身的鬼神,应该随着旧的地府一同坍塌。

如今,有燕时洵在,地府有了新的阎王,以后的天地,也有邺澧支撑。

已经在没有什么,会令他挂心了。既然如此,身死又何妨?

阎王笑吟吟的看向天空,无所畏惧的准备迎接自己越界的惩罚。

“轰隆——!!”

惊雷劈下,大道震怒。

可刺眼的光亮中,阎王却笑得开怀。

“这天地啊,不是你一个的天地,而是众生的天地!”

“鬼神的时代已经过去,苍生不再需要鬼神,他们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鬼神只需要守卫阴阳,不使鬼魂侵扰人间。可你,大道,你让我觉得讨厌……”

“苍生,自立!”

阎王手中的折扇直指向天空,贯穿神魂的剧烈疼痛让他的笑容减弱,可他眼眸中的光亮,却锋利如刀,雪光明亮。

下一刻,一直被阎王紧握在手中的折扇脱手,坠向地面。

阎王却直到最后一丝力量耗尽之前,都没有露出半分折服之意,只是轻笑着呢喃:“谁让你给我留了机会骂你呢……”

然后,阎王终于失去了全部力量。

他缓缓阖了眼眸,张开双臂,微笑着任由自己向后倒去。

如云鹤展翅,清脆啼鸣。

击长空,制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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