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道长们在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吗?”
道长们:“……唉。”
别提了,不想回忆,他们怎么会有个这么暴躁的道友?简直洗脑,他们现在脑海中还回荡着“脸可大人可宽干你们何事”的声音。
维护“燕师弟恋爱”的那位道长,亲亲热热的上前,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枚法器,直接拽过燕时洵的手,往他手掌心一拍,豪迈道:“份子钱!”
燕时洵:“……???”
他觉得他和这位道长对于“份子钱”的定义,可能不太一样。或许这位道长想要说的是见面礼?
看到燕时洵疑惑的模样,那道长本来消退下去的维护之意又熊熊燃烧了起来,看着燕时洵的眼神简直堪称是慈爱。
道长之前就听说了,乘云居士只有这唯一一个弟子,结果多年来乘云居士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这个弟子也没有认回海云观,一直孤狼一样独行。
说不准燕师弟一直都没有体会过被师门保护的安全感,才一副根本不相信有人支持他恋情的模样。
这么一想,燕师弟也太惨了!
道长护短的心思一起来,连带着看身边其余几位道长的眼神都不对了,带着谴责。
其余道长:“???”
福生无量天尊!你在想什么呢?别乱想!!!
但道长已经拉着燕时洵的手,语重心长的道:“燕师弟,有什么困难就和师门说,乘云居士不在,我等就是你的师门中人,随时准备为你撑腰,你放心大胆的做想做的事情,不用顾虑别人的目光。”
说罢,道长又掏出一沓黄符,直接往邺澧手里塞:“别客气,和燕师弟好好的。”
燕时洵一头雾水,邺澧却轻轻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主动询问这位道长的姓名。
“我姓王。”
道长一副面对自家人,诚恳亲切的模样,道:“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海云观找我,我要是不在就找我徒弟,一样的。”
“当年乘云居士带你回海云观的时候,我还没有出师,跟在我师父身边做个小道童,没在观中,也没有看到你。”
道长看向燕时洵的眼神带着感慨:“之前倒是听宋道友提起过你,没想到你已经长到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
想了想,道长还回忆着自己印象中年轻人的模样,僵硬生疏的向燕时洵握了握拳,干巴巴的说:“加油,冲压。”
他记得,之前路过商业街的时候,就见过年轻的女孩这么祝福有了恋情的朋友。
虽然他不懂“冲压”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年轻人搞出来的新奇东西,跟着说准没错。
道长:我刚骂完身后这堆人是老古董,绝不能暴露我也不太懂年轻人时尚的事实,不然就太丢脸了。
燕时洵看着手里的法器,沉默了好半天,才低低笑了出来。
“谢谢,王道长。”
燕时洵眸中带着轻柔的笑意:“如果王道长有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吧。”
那句不伦不类的“冲鸭”,让燕时洵认为这位道长应该是想要贴合年轻人的用词,结果搞了个乌龙,误用了“份子钱”这个说法。
但是,王道长在乎他的感受,愿意为了他而调整态度的事,燕时洵还是领情的。
燕时洵不随意与人结因果,但是这份带着暖意的因果,他愿意接下。
王道长和燕时洵的理解虽然南辕北辙,但依旧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看着燕时洵和邺澧“小两口”和谐相处的模样,王道长还得意洋洋的扫了眼身边的道长们。
那眼神简直是在说:看见没?事业爱情双丰收,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我家的!
其余道长们:“……”
有道长痛苦捂眼。
监院,监院我申请换个工作!
几人之间的寒暄很快结束,燕时洵也正色向道长们简要说明了刚刚的情况,解释了那些阴差的事情。
“什么!”
道长震惊:“怎么会这样,地府无人管理这种事情吗?”
燕时洵与邺澧对视一眼,没有说明阎王已死的情况。
天机不可泄露。
在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的前提下,或是大道认为此人没有资格窥得天机,那此人在听到天机之后将要面临的,就是生死绝境。
不少得道之人都曾试图窥见天意大道,但是其中一部分,都在窥见的那一瞬间身死。
即便如李道长那样道法高深,也几乎濒死。
燕时洵此时若是说出了真相,才是在害道长们。
所以,他只平静垂眸:“不可说。”
道长们了悟,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懂了。”
其中一位道长感慨的向燕时洵一抱礼:“辛苦燕道友帮助我等解决阴路之事。”
“若今夜没能守住阴路,让那些已经异变了的阴差进入滨海市。”
道长抬头看向旷野中仍旧残余的血液碎肉,声线下压抑着轻微颤抖:“那就是……我即便身死也不可被饶恕的罪过了。”
海云观以苍生为道,保护生命是他们的责任。
但如果真的因为他们力所不能及,让千万人口的安全被威胁,那道长们就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甚至道心崩塌,即便活着也修为再无寸进了。
王道长也感慨,燕师弟不仅是救了滨海市的生命,也救了他们啊。
在确认过这边的阴路已经彻底解决了之后,道长们赶紧联系官方负责人,告诉对方危机已经解除。
而道长们则手持法器符咒进入了田野公路,开始清理落在地面上的血液和碎肉,驱除阴气,重新恢复此地的生机。
救援队也赶了过来。
整条公路被封锁,救援队和道长们地毯式清理所有的缝隙,确保不会留下一丝阴气影响过路人的安全,或是影响到周围村庄。
地面上的血迹也被冲刷干净,碎肉被清扫成一堆。
在深秋初冬的寒夜里,空气中清爽的水汽味道取代了血液的腥臭,生机取代了死气。
而在山林尽头,一轮朝日,缓缓升起。
最深的黑暗已经过去,整个山野都迎来了光明。
金红色的霞光散落下来,为山林镀上了一层金边,美轮美奂。
再不见昨日的幽暗。
综艺咖被找到的时候,整个人屁股朝外撅着把自己埋在灌木杂草之间,瑟瑟发抖的似乎想要掩盖住自己的身形,却偏偏更像是鸵鸟,顾头不顾尾。
救援队员看到都“噗呲!”一声,乐了。
综艺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乍一听见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救援队员见吓到了综艺咖,有些抱歉的蹲下来,笑着道:“放心吧,都安全了。”
“不冷吗?车上有毯子和食物,走吧,灌木丛里没吃的。”他打趣道。
几次过来救援,连队员都已经和节目组众人熟悉了。
综艺咖起于末微,精于人情世故,对于身边人的声音和长相身份都会记住,所以一下就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救援队员的。
他赶紧把自己的头从灌木丛里拔出来,结果没想到拔到一半……
卡主了。
综艺咖模样滑稽又可怜,像是被缠住了鹿角的大胖鹿。
“哎呀,哎呀!”综艺咖可怜的喊:“我的脖子,头,头!”
救援队员憋着笑上前,拿开横枝交缠的树枝:“拔都拔不出去,所以你是怎么把头伸进来的?”
综艺咖哭丧着脸:“没见过爬上去爬不下来的猫吗?没见过吞了电灯泡吐不出来的人吗?我这算什么,已经很好了好吗!”
救援队员安慰道:“好好,特别好,你别动哈,放着我来,我是专业受过训练的,你放心。”
综艺咖欲哭无泪。
但是旁边的救援队员们都快要笑疯了。
虽然他们还在顾虑着综艺咖的心情,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但是紧张提起了一夜的心,却慢慢放松了下来。
紧绷和担忧过后,所有人都迎来了轻松的安全感。
包括综艺咖本人……和他屏幕前的观众们。
蹲了一夜的观众,觉得自己脚都快蹲麻了,看到综艺咖和救援队的人在一起,才放下心来。
[讲真,我也快要吓死了。天亮了,我也终于能安心睡觉了。疲惫.jpg]
[只有他的分屏和别人画风都不一样,躲了一夜,好家伙,不愧是你。]
[鹅鹅鹅鹅鹅鹅多敬业啊!请各位综艺节目导演看看他,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忘拉满节目效果,这个被卡主的姿势也好笑了。]
[所以……灯泡真的能吞进去吗?有点好奇,心动想要试试。]
[???你别随便心动,这档节目的经验告诉我们,凡是“心动”的,最后都变成了“心惊”。]
[笑死,前面的要是真去试了就有意思了。]
屏幕前的观众们都在轻松的聊天,但官方负责人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他的几个手机轮番响起,接了这个还没挂断就接起了另一个,看得旁边第一次亲眼看到特殊部门是如何工作的制服人员们,都大开眼界。
“好像也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有人嘀咕着:“就是比我们更忙了。”
官方负责人听到了这话,笑着抬头:“当然,我们都是一样的——为了保护生命而奋斗。”
节目组的人很快就都被找了回来,除了路星星安南原他们是实打实的被吓得半死,其余人状态都很好,顶多有几个因为吹了山里的冷风,有些着凉,和救援队一起回来的时候一直打着喷嚏,没一会儿就用完了一整包纸。
感冒是其余人受到的最重的“伤”了。
倒是找到井小宝的时候,救援队员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孩童纠结的背着手,软嫩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来回掰,像是在畏惧什么东西,犹豫不敢上前。
救援队员心都化了。
“小朋友,和叔叔一起回去找家长吧。”救援队员掏出糖:“叔叔这有糖吃。”
有些救援队员并不知道井小宝的身份,当时井公馆出事时,他们没去,而是守在了其他地方。
他们看井小宝年龄小,还穿着不太厚的小西装背带裤,有些担忧这么冷的天气,会不会把孩子冻出病来,所以想要赶快带着井小宝回去查查身体。
井小宝犹豫又害怕的开口:“我不敢回去找家长。”
他抿了抿嘴巴,欲哭无泪:“燕燕一定会揍我屁股。”
救援队员:?燕先生家的孩子吗?
“不会的。”
救援队员温声劝道:“别看燕先生看着凶巴巴的,但是他是最讲道理的人了,他不会揍你的。”
这孩子也太乖了,燕先生真会教孩子,也太懂事了。
有些年长的救援队员感慨着,和家里皮猴一样的臭小子一对比,对井小宝的好感度疯狂上升。
还有救援队员向井小宝承诺,要是燕先生要揍他,自己一定拉着燕时洵不让揍。
井小宝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对方:“说话算话。”
救援队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与厉鬼做约定,于是毫不在意的一点头:“当然。”
毕竟谁家孩子要是丢在山里一夜,家长不得急哭了?怎么还会揍孩子呢?心疼还来不及。
救援队员如是想到。
但是他不知道……
井小宝这一夜,真的在山林里玩疯了。
那不断回荡在山林间的“咯咯咯”稚嫩笑声,就是对恶鬼最恐怖的催命符。
很多恶鬼在魂飞魄散之前,都将这声音印刻进了魂魄,深深恐惧着这个看起来小小一团的孩童。
恶鬼:妈妈我要回家!这孩子比我还恐怖,吓死鬼了!
不,已经死了!
因为燕时洵忙于其他地方,所以没有燕时洵的监管,井小宝开开心心玩了个爽。
直到他发现燕时洵的气息出现在公路上,而整个鬼气构筑的虚假世界破碎,阴气消散,这才想起来……
他是有家长的鬼来着!
井小宝:qaq
就像是出门尽情玩耍的孩童,带着一身泥巴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害怕。
不过井小宝坏心的找了个看起来就心软的生人为自己背书,他觉得,既然已经做下了承诺,那燕就没有再揍他的可能啦!
井小宝:嘿嘿嘿~
燕时洵和邺澧并肩而行,初升的朝阳将金红色的光芒洒了他们一身。
两人修长的身躯相互靠近,互相低语时,俊美的面容上都带着笑意。
而他们彼此的影子在身后相互交融,成为一体。
从不对他人展露笑容的人,在面对唯一心爱之人,才将柔软一面展现出来,任由索取情感。
也因此十足珍贵。
王道长锤了锤老腰,一直起身,远远就看到朝阳下的两道身影。
他不由得感慨:“多般配啊。”
本来向这边走想要帮忙的道长顿了顿,立刻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莫名有种饱了的感觉呢,呵呵。
等看到燕时洵两人沿着公路悠闲踱步过来,路星星高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师叔,师婶!”
路星星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怎么样,都解决了吗?你们受伤了吗?”
简直就像是看到人回来的二哈,嗖嗖嗖的就冲过去,尾巴摇得飞快。
不等燕时洵回答,路星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愧是我师叔,真帅!”
路星星:太给我长脸了!以后都有资本和小伙伴们炫耀了!
燕时洵:“?”
邺澧的眼眸中却沁满笑意,满意的分给了路星星一个认同的眼神。
然后他侧眸,看向燕时洵。
“因为是时洵啊,是……我的驱鬼者。”
邺澧的声音很轻,缱绻低喃。
燕时洵觉得脸上有些热。
奇怪,受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