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在机场时燕时洵几句话把娱记送了进去的事,很多娱乐媒体都危机感深重,同类相怜,害怕自己有一天也落得这个下场,并对燕时洵恨得牙缝直痒痒。
所以他们都有意无意的留心着燕时洵的动态,拼了命的想要找出燕时洵的黑料,引导一波舆论攻击燕时洵。至于燕时洵唯一会出现的综艺节目,他们自然会专门派人盯着了。
结果没想到,燕时洵的黑料没找到,却挖到了更劲爆的。
——池滟同组演员激情爆料,池滟多次怀孕并流产,父不详!
这标题,多刺激。
娱乐媒体们争先恐后的将直播里的信息整理了出来,将文章发布了出来。
不到几分钟,这件事迅速上了实时热度榜,并且阅读热度还在不断上升中。
池滟那些凝聚力强大的粉丝们急了,与那些骂池滟的人疯狂对骂,事情在这一来一往之中逐渐发酵,眼看着就要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但是池滟的助理想要联系池滟,拨打出去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打剧组其他人的电话,甚至剧组请去的那个大师,所有人都不接电话。
助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看着屏幕里池滟还在老式小洋楼里找医药箱的样子,急得恨不得直接把池滟从平板里拽出来。
“接电话啊,祖宗。”助理满头大汗,急得团团转:“这下可真是要坏事了!”
那可不是能够拿到阳光下说的东西啊!
但无论助理如何焦急,池滟都无法感应得到。
她拎着张无病终于从角落里掏出来的医药箱,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走过来,已经完全看不出刚刚的慌乱,而是仪态优雅的一拢旗袍,在赵真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笑着向赵真道:“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吧。”
“不用。”赵真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却被池滟笑吟吟的劝道:“现在停电,这么黑,你一个人不太方便吧?”
赵真本想说那就让张无病来,然而他刚一转头,就看到张无病还在和那条完全不符合尺码的裙子斗智斗勇的模样。
赵真:“………”
算了。
他迅速又扭回头,想要说那就让燕时洵来。
没想到话还没出口,燕时洵就施施然的从沙发上起身。
“那就麻烦你了,池滟,赵真的伤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能帮他包扎好吧?”燕时洵明明是在笑着,但是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微微弯腰,将赵真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帕拎起来:“这个我就帮你扔了,不用客气。”
池滟艳红的唇瓣动了动,原本想要出口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呆着,我上楼去看看。”
燕时洵向赵真眨了眨眼眸,笑着转身离开。
然而赵真看着燕时洵沿着鎏金楼梯走上去的背影,只想伸出手大喊:不——!!!不要把我留在这里和她一起。
就像他演过的某部狗血爱情剧里的那样。
只是可惜,现在坐在他旁边的不是傻乎乎没心机的女配,而是心机深沉不见底的狠辣女主。
赵真闻着从旁边飘过来的脂粉味道,觉得人生真是艰难。
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那就麻烦你了,池滟姐。”
——刚说完人家的坏话,就要被迫和对方坐在一起,还要假装无事发生。
这种尴尬,谁懂?
池滟温婉的垂首打开医药箱,在拿出酒精和纱布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笑吟吟的问道:“你和燕先生的关系,好像很不错?是无话不谈的类型呢。”
赵真的脊背瞬间僵直。
“没有。”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故作镇定道:“燕时洵最近人气高,我蹭蹭热度,想要涨点粉。”
“是吗。”池滟深深的看了赵真一眼,把他看得背后冷汗一层接一层的往外涌。
但最后,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张无病刚拍完自己身上的灰,终于和自己裙子的腰带斗智斗勇结束。他两手提着裙子防止它掉下去,然后兴高采烈的走过来想要向燕时洵邀功。
“燕哥,我……?燕哥呢?”
他看着失去了燕时洵身影的客厅,满头问号。
赵真:……求你了导演,说点别的什么,化解一下这种尴尬吧。
然而张无病并没有听到赵真的心声,他毫不客气的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叹气道:“真是老了,蹲久了猛地一起身头晕得不行,我坐一坐缓缓。”
但是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屁股旁边,好像硌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张无病纳闷的伸手往裙子低下掏,看得直播前的观众们疯狂惨叫。
[麦艾斯!麦艾斯!导演你敢不敢有点偶像包袱啊,啊!!!要疯了。]
[导演你现在穿的是裙子!不要做奇怪的动作啊!面目狰狞.jpg]
[哭了,小病,妈妈觉得对你的爱太沉重了,还是……算了吧。]
[笑死,千万订阅量的顶流综艺导演,因为穿裙子惨遭脱粉。这大概是娱乐圈最神奇的脱粉方式了吧?哈哈哈哈。]
就连池滟看着张无病的动作,都下意识逃避的闭了眼,即便在这之后强制自己睁开了眼睛,还是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好在张无病掏了掏,很快就摸到了那个东西,并把它从沙发里拽了出来。
“嗯?”
张无病拿在手里的,竟然是一个学生身份铭牌。
和池滟之前在手包里拿出来证明身份的那个,极为相似。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名字。
【京城大学外文女子班,林琼】
池滟在看清楚那个铭牌的瞬间,面色巨变。
……
燕时洵对池滟并不信任,所以他不会让自己在探查的时候,有池滟在旁边。
他可以凭借着思维的能力迅速推导出事情的真相,但是这有一个大前提,就是——他获得的最原始信息,都必须是正确且真实的,没有被任何人或存在扰乱认知。
因此,他才会把赵真和张无病留在客厅里,和池滟在一起,相当于帮他看住了池滟。
别看张无病命格不太对,总是撞鬼,但是天地之间的规则就是拿走了多少,就对应的补回来多少。
张无病命格不好,但偶尔运气可不错。
——就比如他投胎到张家这件事,富贾巨商,却家风纯正,父母和睦,爱护子女。
这可就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绝佳好运气。
燕时洵相信就算池滟有什么问题,张无病也能逢凶化吉,衰极必盛。
沿着走廊,燕时洵很快就找到了张无病所说的那间他醒来的房间。
在从租界区走回来的时候,燕时洵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有更重要的故事发生在他们失去意识期间,他们却不知道。
但是,他们每个人醒来时所身处的地点,身上所穿的衣服,带的饰品,都是一种提示。
就像是他在陌生的偏僻小院里醒来,那很可能“井玢”这个身份,还有除了明面上外交官以外其他的身份,而那个小院,就是额外身份的提示。
既然如此,目前身份没有得到确认的张无病,很可能这个小傻子遗漏掉的书房,就藏有他身份的重要提示。
推开书房的大门后,燕时洵很快就判断出,这是一间女孩子的房间。
到处都摆放着书,只是与传统的书房不一样,这里有近乎于海量的外文书。然而,书桌上摊开的一本手册上,却印刷着“滨海女子中学”几个字。
百年前那个年代,就算富贵或文化人家能够送家里的女孩子去读女子中学,但中学可不会教这么多种语言,还有对这个年龄而言过于深奥的书籍。
虽然以现代的角度看,这样很难接受,但是对于那个时代,即便一些女子因为家庭或父母而有了能够上学的机会,但那也多是只要识字就行,家里并不期待她们做出如何惊世骇俗的大事业。
新旧思想冲击,占据主导地位的新派人士很多手握大权,看不起旧派人士,自然在择偶上也就不会考虑那些大门不出三门不迈的旧派姑娘。要是谁娶了个那样的妻子,可是会被别人发文章在报纸上当做把柄抨击的。
像井玢这样履行约定娶了有婚约的旧派妻子的人,终究是少数。
更多的新派人士都是“爱惜羽毛”的。
而女子中学,就是当时很多家庭最好的选择。
读过书的女孩子们,既有更大的社交圈子可以结识到新派人士,又不会被旧派这个身份所局限。
所以——识字就行。
燕时洵的视线缓缓从书房里梭巡而过,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大概放了七八国语言、近万本书。
这可不是一个女中学生应该有的阅读量。
是张无病在错误的地方醒来了,还是说,有其他人在和他共用一间书房?
燕时洵无意识的翻开手里拿着的册子,却在看到上面写的名字时,顿了一下。
井秀文。
女中学生,井氏婉秀,井世文,怀表里女子看向男子的爱慕眼神……
历史记载,井玢的妻子育有两个女儿,均没有活过成年,井玢的妻子也因此郁郁而终。
看来张无病的身份已经很清晰了。
他是井玢与妻子的大女儿。
……也就是他女儿。
燕时洵在那一瞬间,面目扭曲到痛苦。
他长叹了一声,“啪!”的一下抬手捂住了眼睛:井氏婉秀的女儿要是真长成张无病穿裙子那个样子,井氏婉秀应该就不会郁郁而终了吧。
但书桌上不仅有手册,还有几个相框。
燕时洵像是想要洗眼睛一样,火速拿起了照片。既然放在书桌上日夜相对,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了,从这里应该就能知道,这些外文书的主人是谁。
果然。
照片上,是两个人。
身穿着校服的年幼女孩,笑得青涩而害羞,但已经能够看出新时代对她的良好影响,她显得自信而开朗。
而在女孩旁边半蹲下来的,是一名穿着旗袍的女人,她梳着最时髦的烫发,脚踩着高跟鞋,和女孩一起笑得很是开心。
简直就像一对母女。
但是燕时洵记得很清楚,井氏婉秀的一位旧时代女性,日常穿着都是旧时长裙,也不会露出牙齿笑得这样爽朗。
所以……这人是谁?
就在燕时洵皱眉思索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从自己头顶正上方的地方,传来“砰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在地面上。
燕时洵反应迅速,立刻风一样的冲向书房大门,顺着楼梯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上了楼。
他迅速锁定了声音来源的房间,然后猛地一把推开门。
房间内,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长及地面的旧式长裙,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背对着房门的方向而立。
那条绣着精致花纹的绸缎长裙,很好的勾勒出了女人紧致的身躯线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显得有点过于结实了。
在听到开门声的一瞬间,女人僵硬在了原地。
而燕时洵凭着自己对人良好的记忆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邺……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