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翎是私自出府见一趟魏翘, 想探她的态度,意外得知她姐姐的事,回去一路都沉默着。
等她回到府, 有小厮已经早早候在门口,见她下马车就匆匆跟她说谢沉珣已经回来了, 虞翎没什么反应, 走了两步之后, 才回过神他在说什么。
她慢慢顿下步子, 把怀里的两个木匣交给丫鬟带回去, 慢慢转去书房。
一个木匣里边装玉镯,另一个藏着魏翘给虞翎的两本话本, 她说不能给别人看。
谢家两位长辈接连过世,谢大夫人走了也不到一年,侯府尚处丧期,新年没大兴操办,只贴了福字, 其他一同往常, 只这月除夕会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小厮丫鬟都比往日高兴几分。
屋檐高高翘起,回廊立柱漆红, 虞翎拢住狐裘遮凉风,刚到书房, 小厮就拂开门前的厚重帘子,请她进去, 他偷偷对她使了眼色。
虞翎和谢沉珣这里的下人混得熟, 知道他是在示意她好好认个错, 心里轻叹一声, 微颔了颔首。
谢沉珣一开始说让虞翎和谢四从汤池宅院回来,说的就是最近不太平,让她们在府里待着。
他没允她出府。
屋里书架书籍陈列整齐,案头文竹清雅素淡,谢沉珣背对着她,手里翻书,在整理书架,他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对自己的事常亲力亲为,再忙也一样。
他性情沉稳内敛,只太过高大,一贯具有的强势压迫感,听到她走近的声音,也没说什么。
等她慢慢上前抱住他宽厚劲腰,乖顺说声姐夫我错了,谢沉珣才合上手里的书,问道:“出去做什么?”
男人声音一丝不苟,有些严厉。
虞翎身子软,软胸一压着就会让人有实感,道:“我在京师只有几个好友,方姐姐要出嫁不能出来,魏姐姐邀我出门,我总不能不去,况且我也好久没和她说话了。”
放在他腰间,两只小手白皙柔|嫩,指长纤细,轻抓着他的衣衫。
他按住她的手,只开口道:“给你请新大夫是要为什么?”
“我知姐夫是为我身子好,下次不会再这样,”她慢慢从一侧探出头,试探道,“你还生气吗?你不生气我就给你送好东西。”
他低头看她一眼,深黑眸色望不见底。
她笑起来,却觉得他不生气了,双手轻松开他的腰,站在他手侧,从怀里拿出一把刻莲花木梳子,伸出来给他道:“这是我给姐夫买的,最近有个在珍宝楼旁边买祈福梳子的,生意很好,魏姐姐回去时给她家里人买了几把,刚好还剩一把莲花梳,我就要了。”
她总爱送他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平安符、香帕,连他要留她的画,她也是欣喜模样。
他没做什么,虞翎只微微犹豫,把梳子放他手里,握住他的手,抬着漂亮眼眸道:“我知自己有错,不会再让姐夫生气。”
她说话总这样软,被人欺负也只当自己的错。
许久之后,谢沉珣才开口道:“下不为例。”
虞翎在他面前一向备受优待,换做别人违抗他的命令,早已经跪上个把时辰,到她这里,现在只有一句下不为例。
但她一个人出府太久,最后还是被谢沉珣留下来罚抄了一遍清心经。
她有些郁闷似的,又不得不点了头。
……
等虞翎回到闺房时,天色都有些暗了,她是出府玩被罚了,但陆嬷嬷知道她和谢沉珣之间没那么简单,皱着眉,有话要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屋内厚重帷幔垂在门口挡风,虞翎双手慢慢解下狐裘,陆嬷嬷接过给她搭紫檀木衣架子上。
两个木匣安稳放在紫檀木梳妆镜台前,虞翎只让丫鬟下去端热水来梳洗,等丫鬟退出去后,她才把最上面那个手掌大的雕花匣子给走近的陆嬷嬷,道:“今日和魏家姐姐出门挑首饰,我倒没什么偏爱的,只见一个成色极好玉镯,正好过年了,便买了回来给嬷嬷。”
陆嬷嬷平日里谨慎周到,不常收旁人礼,但虞翎的她却没拒,只接在手心,又叹口气道:“姑娘费心思了,老奴只是想姑娘以后可怎么办?皇宫那边瞒过也就罢了,娘娘或许不会多说,可侯爷不像简单的,万一利用起姑娘,怕是要防不胜防。”
陆嬷嬷留在虞翎身边许多年,知道皇贵妃吩咐,也了解圣上那边的事,以为虞翎还没出嫁就和谢沉珣来往过密,嫁给四皇子后怕是麻烦一堆。
她不知道虞翎身份远比现在要尴尬,连出嫁都是难事。
“日后的事总难说,还是别多想好,”虞翎笑了一下,手慢慢轻搭在梳妆镜台的书匣上,又问起陆嬷嬷,“陆嬷嬷可知侯府除我姐夫外,有什么常过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