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孝仁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些家伙交给官方渠道来处理,但实际所面临的问题会非常复杂。
那些渎职贪腐产业资源的家伙还好处理些,但那些涉嫌海上走私、倒卖战略物资、运送军火、贩卖人口的家伙,寻常人敢干这些容易掉脑袋的事情吗?
后者可大多都是云国本地能量甚大的大资本家,大工厂主,大地头蛇。
你让他找谁去处理?
原国吗?
商业联合会本身的问题,原国可能不会姑息,毕竟是自己麾下的机构,也相对比较好处理。
但涉及到它国的一些大资本家、大地头蛇那就难说了,原国总不能越过云国政府,然后派出驻军将这些人全部拉出去枪毙了吧?
顾孝仁倒是想这么干,可惜他不是原国的元首,而且,原国方面可能还要考虑某些形象带来的一系列政治问题。
毕竟,这样干脆粗暴的行径极为容易激起云国资本阶级的敌视。
哪怕这种敌视对原国本身造成不了什么大麻烦,但暗中阴奉阳违搞些下三滥的东西也是够恶心的。
原国方面对待这种事情都稍稍有些束手束脚的,云国政府就更不用想了。
没看到人家云国明面的最强者、执掌外联部的老云同志都要勾结外敌想办法搞自己人了。
难道还能指望着云国的利益阶层能将这些大资本家,大地头蛇一个个连根拔起?
怕是前脚刚进去,后脚一系列骚操作就出来了。
当然,在原国的压力下,有可能会杀鸡儆猴一番,比如干掉几个冒尖的家伙,给原国方面、包括给顾孝仁他一个交代,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顾孝仁想要看到的,是将这些家伙彻底从他的产业里清除出去,然后扫进垃圾堆里烧成灰烬。
云国愿意惯着他们,顾孝仁可不愿意,他又不是他们的爹。
不过,他毕竟是有大把的产业在这里的,明面招惹一群利益阶层好像有些不划算,哪怕干掉了一批人对方好像还有亲朋好友啊,若是暗地里下些绊子,或者来些狗血的复仇,难道在杀上一批,连绵不绝?
他可没有时间和对方玩这种打了小的引来老的幼稚马戏,所以顾孝仁想了想才搞出了一个复仇者共助会来吸引仇恨。
嗯,维持一如既往的风格,就是我想搞你,但不让你知晓是我搞的你。
藏身幕后,不沾因果,然后还将想要做的事情做了,在战略上达成了目的,嗯,这就是顾孝仁的相关意图。
……
……
“艾夫先生在吗?”
“你是什么人?”
“呃,我是裕林船务的副社长,我叫韩泰愚。我上次来过的。”
“来过也得等着。”
“呃。好。”
山腰的别墅前,秃头的韩泰愚拎着一个皮包,有些焦急的在庄园前等候。
十几分种后,才有人引他进入庄园。
一路七拐八拐的,在踏进一座寓所的时候,还遭到了两名身高体壮的保镖全身搜查。
“包里什么东西?”
“这是艾夫先生需要的东西。”韩泰愚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喂,你们干什么?”
皮包被保镖不耐烦地抢走。
在韩泰愚气的脸色发青的情况下,保镖面无表情地将皮包里的东西检查了一遍。
嗯,里面只是几本账册。
“进去吧。”保镖将东西还给了他。
“你们——”
韩泰愚咽了口唾沫,因为一个保镖瞪了他一眼,眸子里好像在发光。
那不是错觉,这个身高体壮的保镖明显不是个普通人。
上次没见过啊?难道是艾夫先生觉得形势不对,新请来的?
好吧。他不敢在和这两个粗鲁的家伙讲什么道理了,只能快速的接过皮包,然后整理了下衣服,脸色有些难看的走进入了寓所。
这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韩泰愚刚刚踏入客厅,就听到了有人传来了淡淡地提醒:“先生正在午睡。”
韩泰愚身形忍不住一顿。
“每年都有几个倒霉蛋因为触怒先生而被扔到了海里喂鱼,其中打扰先生午睡的好像占据了绝大多数。”
那人声音有些戏虐,韩泰愚回头看了那个仆人一眼,然后推了推镜片,看向了楼上。
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还是站在了客厅里,甚至没敢坐下。
这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直到韩泰愚两腿发颤,腰脖酸胀,口干舌燥,楼上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他忍不住伸着脖子打量着,偶尔还看向那座立在客厅里的镶金机械钟。
已经是下午两点过半了,那位艾夫先生竟然还没有起床的征兆。
直到三点都过去了三分之一,韩泰愚才看到一个端着托盘的女仆走上楼。
托盘上用玉碗盛着奶白色的事物,还冒着热气,好像温热的鲜奶。
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又过了十几分种,之前上楼的女仆才走了下来,还整理了下有些杂乱的衣襟,并且脸色泛红地说道:“先生请你去书房谈话。”
“好的。”
韩泰愚点头哈腰的回应着,直到女仆离开,这才晃了晃脖子,然后重新扣上最上边的那颗纽扣,整理了一番衣着,才走上了楼梯。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自然知晓书房的方位。
韩泰愚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并控制着音量:“先生!”
“泰愚啊,进来吧。”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韩泰愚轻推房门走了进去。
一个头发和他一样秃,年纪看起来大概可以当他爹的男人坐在那里,并且朝着他招手。
韩泰愚走了过去。
他不由得想到了艾夫先生的某些传闻。
艾夫先生其实只比他大上几岁,但因为年轻的时候经常留宿于会馆之所,夜御数女,熬夜灌酒,五毒俱通,所以不过四十余岁看起来就已经精神矍铄了。
据说现在天天靠着鲜奶的来养身子,嗯,动物的不行,还得是人的,所以在某些上层流传的名声有些臭,也因为这种事情,艾夫先生经常会和他人起些冲突,造成的流血事件也不少,这些都是云国八卦的报纸头条。
“你在想什么?”
“呃,没什么。”
骤然听到了对方的询问,韩泰愚吓了一跳,尤其是对方看过来的那种眼神,让韩泰愚的心跳都快上了几拍儿,他这个时候才想到,眼前这个艾夫先生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他的八卦也是自己敢想的?
“坐。”
“哎。”
韩泰愚坐了小半个屁股。
“东西都拿来了?”
“拿来了。”他立马又站了起来,并且从皮包里掏出了几本账册,然后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了过去。
老秃头拿起账册打开翻看了一会儿,良久才说道:“他们有查出什么东西吗?”
“这个……”韩泰愚的神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他们、他们根本就,就不让我接触,所以……”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知道?”老秃头看了他一眼:“废物。”
韩泰愚想争辩,但又不敢。
“看来你呆在副社长的位子上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老秃头又说。
这下韩泰愚急了:“不,艾夫先生,我打听到了,他们、他们不止在查一家公司,好像白云港几家大型的船务都有些动静。他们昨日还宣布暂时性关闭几条航线的事情,并且不允许任何一条船私自出港。”
老秃头听了皱了皱眉:“关闭航线可是要损失不少钱的,其它股东没有闹起来?”
“原本闹了的。但对方有个家伙将闹事的从五楼扔了下去,然后就没人敢闹了。”
老秃头:“……”
“巡捕房没管?”
“呃,巡捕房说,是我们船务公司自己的事情,让我们自己解决。”韩泰愚脸色有些尴尬:“而且,那个被扔下楼的家伙只是断了腿,最后还被人家给接上。当然,开会的时候又叫嚣了两句,然后又被扔下去了。”
老秃头:“……”
“好了好了,我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还是在查什么东西,总之那边的生意不能延误,你要想办法将事情处理干净,实在不行请那边帮忙出些人。”
“我知道的。之前对面还传来了消息,询问我们的生意是不是出现了变故。”
“你怎么说的?”
“我说云国的海运生意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做主。”
“不错。”老秃头有些满意韩泰愚的回应:“那个姓云的都阻止不了我们的生意,一个小……”
“嘭——”重物砸在玻璃上发出的声音。
骤然被打断了交谈,老秃头脸色有些发黑。
他和韩泰愚望了过去,看到了窗户玻璃上,出现了如蜘蛛网般的裂痕。
这是,玻璃被砸了?
“谁干的?”
老秃头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
韩泰愚也跟了上去。
两人隔着窗户的裂纹往下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韩泰愚甚至下意识的打开窗户,想要探出头,观察更广阔的视野。
但他用力的拽了几下,窗户却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