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律师看着窗外,砸吧砸吧了嘴,在床头摸摸索索。
小男孩将一包烟和打火机丢了过来。
“谢谢。”
安律师取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后,习惯性地在床头柜上的“请勿在床上吸烟”的牌子上抖了抖烟灰。
“老板他们呢?该喊他们吃晚饭了。”
“老板和莺莺去蓉城玩了。”
小男孩回答道。
“呵。”
安律师干咳了一阵,
伸手揉了揉脸,
起身,
去了卫生间。
很快,
里头就传来了水流哗啦啦的声响。
少顷,
安律师披着酒店白色浴袍走了出来。
“你是要去找小姐了么?”
小男孩很平静地问道。
“这叫去阴阳调和。”
“心里不爽了,就去找这个方式去发泄,有意思?”
小男孩没看安律师,哪怕是说话时,也是眼睛盯着面前的书。
“我说,你今儿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
“我又怎么了?”
“你没怎么。”
“呵呵,我也是闲的,大晚上的和你在这儿说相声。”
安律师打开行李箱,准备换一套衣服。
之前的那套衣服上头又是汗味又是污渍什么的,怎么能穿出去?
“你这样下去不行,越这样越不行,你自己得把自己压抑死。”
小男孩又开口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个得看你自己选择。”
“是啊,你这漂亮话说得真棒,跟奥特曼里的先知一样。”
“为什么要着急呢?”
小男孩终于把目光从书上挪开,看向了安律师。
“因为大家都在进步,大家都在获得机遇,大家都在得到不凡,大家都在往前,所以对比之下,你就感觉自己不光是止步不前,而且还是在稳重地退步?”
“稳重地退步?”
这形容,真窝心啊!
“其实,你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小男孩皱了皱眉,继续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或许,你也应该学会改变一下自己。”
“我觉得我改变得挺多的。”
“那也只是你以为。”
小男孩走到窗户边,推开了窗户,
看着远处夜幕之下隐隐约约的山峦。
“你看,前面的山,永远都在那里,不管这边县城里,多少人喜怒哀乐,多少人家庭美满或者是在破裂,它们都在那里矗立着。”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既然山就在那里,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变,我们还需要去着急做什么?”
“你是被风干了么?说出这么消极的话来。”
“可能吧,或许吧,大概吧,昨晚在祭坛那边,不管怎么样,其实我都没有急躁,甚至没紧张,心安理得地专注着和这只……”
小男孩伸脚,轻轻踹了一下匍匐在地上脚上打着石膏高高举起的加菲猫。
“喵……”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认真做好眼前的事儿就可以了,也就是,和它打架,我甚至还燃烧了部分的本源,才把它给重新抓住。”
“嘿,我就不晓得了,你怎么就忽然变得……变得这样子了,你也是几百年的大僵尸了啊……”
“当我感应到‘祖’的气息时,我就明白了一件事。
那座山,既然在那里,我无论做什么,这座山,都在那里。”
“这……”
“你总是说你有两条大腿可以抱,但你是真的在抱么?”
“废话,我不光在抱,我还在舔!”
掷地有声!
严肃脸!
“不,你没有,你知道你一直在做什么么?”
“什么?”
“你一边喊着你好幸运有两条大腿可以抱;
一边,
你在企图指挥这两条大腿该往哪边去走。”
安律师沉默了。
“当挂件,不是这样当的,当挂件的话,你只负责叮叮当当,只负责有趣,只负责好玩,只负责带着你有点意思。
但如果你执意要当路上企图牵扯住裤管的荆棘,
那你的结局,
也就是被强行拽裂罢了。”
“这一锅鸡汤,真得好油腻。”
“是吧,看透了,也就这样子了吧,你以为你看得远,你以为你看得深,但这个世上,谁又是傻子?”
“呵呵。”
“就拿昨天的事儿来说,
祖一直在沉默,你以为他在沉默做什么?
老板看似一直疯狂得很,但最后,他真的疯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