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的身边,
不再是单调得令人绝望的白色了。
监狱里和军队里都有“关禁闭”的惩罚,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而周泽这段时间以来,
其实一直享受着的是至尊奢华总统顶配的“禁闭”。
有风了,
而且风还很多,
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周泽抬起头,
人的眼睛适应性很强,
当你夜里刚关灯时,你会忽然觉得四周漆黑一片,但慢慢地适应一下,还是能看见一些东西的。
而此时,只是把黑夜变成了白天,也是一个道理。
周泽觉得自己正坐在一个地方,
双手也支撑在一个位置,
少顷,
他终于看见了。
他看见自己脚下,
那累累白骨,
看见了自己双手搭着的头颅,
是啊,
熟悉,
简直太熟悉了,
连四周不时冒泡翻滚的岩浆,
都是那么的顺眼,
一切的一切,已经不能用似曾相识来形容了,
简直就像是:
回家了。
这是,白骨王座!
此处,幽冥之海!
是你醒了么?
你怎么醒了的?
老铁?
二货?
憨憨?
周泽在心里喊了几声,
但还是没得到那个标准的“结巴音”的回应,
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饰演着独角戏。
“啪!”
哦,
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
周泽看见了,
在自己面前,
也就是在白骨王座的下方,坐着一个身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面前摆放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有酒水和几样小菜。
因为二人高度差很明显的原因,
导致周泽有一种在俯视他的感觉。
这或许正是铁憨憨当初为什么杀那么多魔神把王座堆积得这么高的原因吧,
因为铁憨憨喜欢这种自己坐在上面的姿势。
“别气啊,真的别气啊,气坏了身子,得多不值得啊。”
男子喝了一杯酒,摇摇头,表情很作,动作很作,整个人看起来都很作。
似乎,
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家伙起,
周泽就很讨厌对方,
一种与生俱来的讨厌,一种没有任何原因,就是极度看他不爽的感觉。
很快,
周泽记起来了,
这个画面,
好熟悉,
这是木承恩家的土屋里挂着的那幅画中的情景!
“你都已经沦落成这样子了,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么多年,
风风雨雨,
东躲西藏,都过来了,
怎么还这么看不开呢?”
男子给自己倒酒,言语中,带着一种“老子就是要气死你”的意图。
这似乎对铁憨憨很有效,因为铁憨憨就是这个脾气,他不需要你拐弯抹角、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只要你骂他一句“煞笔”,
他就马上冲上来和你拼命!
周泽不止一次地想过,
如果铁憨憨不是出生于黄帝那个时代,
而是出生在现代,
或许他要么在牢里把牢底坐穿,要么就是在大排档里被人砍死,
当然,
也可能被自己老婆下毒杀了骗取了高额的保险。
脾气差,目中无人,再加深度直男癌,
抛开一切光环和神秘的面纱,
这或许是对铁憨憨最好的诠释。
男子站起身,
走到王座下面,
拾级而上,
又上来了一段高度,
但他还是得抬起头才能让自己的目光看着王座上的人,
“到我这里,你养了多少条看门狗了?
我不知道,你是纯粹为了躲避在一个个意识一段段人生后面舔舐自己的伤口慢慢恢复呢?
还是因为实在是太无聊,无聊到想找一部部电影自己隐藏在幕后慢慢地看着打发打发时间,
又或者,两者都有了。
甚至,
我还一度觉得,不,应该会有不少人和我曾经的想法一样,
认为你是在找传人,或者说,你是在培养着谁。
你知道么,
当初,
当我第一次感知到你在我体内的存在时,
我是那么的诚惶诚恐,那么的感激涕零,
我觉得自己是被命运眷恋的一方,
我认为自己就是神话之中的弄潮儿,
因为有你在我身后,我就是这世间,最特殊的一个,也是最高的一个!”
长袍男子自顾自地说着,丝毫不介意周泽满脸的怒容。
“哈哈哈,但我后来还是醒悟了。
你太自私了,真的,你也太自大了,真的!
你自私到了一个极限,你也自大到了一个极点!
但凡你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私,但凡你只要那么一点点的宽容,但凡你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尊重;
我们俩,
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份儿上。
你之前三千年的恢复和积攒,
我也就不客气了,
拿走了。
毕竟,
我是你历代看门狗里,
最优秀的一个!
你,
应该欣慰。
哦不,
对不起,
我应该换一种语气,
换一种你最喜欢的语气,
让我们再来一次:
你……应……该……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