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女的身体里,发出了异样的声音,像是在呼唤着什么,彼此之间,和梁川产生了某种共鸣。
“你说过,你想成为地狱的使者。
我,
答应你。”
这句话,不是为无面女所说,而是为那个被她吞噬下去的灵魂。
孤家寡人,有一个朋友,不容易,而这一次,他失去了两个。
晓强的灵魂他找到了,虽然陷入了沉睡,但总有一天会醒来。
月城的灵魂就在眼前,他将送她去往她心中的归途。
你们说我是判官,
那我就当这个判官,
又如何?
梁川抬起手,而后猛地下压。
无面女猛地抬起头,身体开始扭曲起来,那个被她压制着故意不去完全吞没的灵魂,此时此刻居然在外力的帮助下,开始向她反攻。
那个女孩的灵魂,原本是她拿来威胁他的,而现在,却成了隐藏在自己体内的一枚炸弹,似乎有能力将自己给引爆。
两种不同的厉啸和尖叫在无面女的身体内传出,两个女人在撕咬,在厮杀,在吞噬。
梁川给予了擂台,
布置了环境,
剩下的,
就是你们自己的角逐。
他对她有信心,她甚至比自己,更适合地狱的身份。
周遭的鬼差自然没有在旁边看戏,而是一齐出手,这时候,他们不再顾忌是否会损耗自己的元气,是否会影响自己在阳间的逗留;
他们清楚,局面已然开始失控,
现在,必须把这一切强行压回他们想要的节奏中去。
一时间,杀威棒、镇魂幡、摄魂铃等等存在一起向梁川呼啸而来,只是长须男子以几乎忘我的姿态挡在了梁川的面前。
他无力反击,但却硬生生地承受着所有打击,灵魂在短时间内开始破损。
明明是猎人,
在此时却舍身保护住猎物,
简直比最忠诚的仆人还要忘我!
无面女跪伏在了地上,不停地发出厉啸,普通人是听不到的,附近的街坊邻居继续睡他们的,但老街上的那些猫猫狗狗却感应到了敏感的异常,却不敢躁动,只敢蜷曲在自己的窝巢旁瑟瑟发抖。
这是一场活人活物无法参与的斗争,
是一群死神在人间的拼杀,
拼杀的结果,
是失败的一方,
连鬼都没得做!
“砰!”
黑色的杀威棒刺入了长须男子的胸口,与此同时,梁川身形微微一个踉跄,他有些头晕,而长须男子眼中的赤红色也已然消失。
他低下头,看了看已然将自己灵魂洞穿的黑色杀威棒,又看了看自己残破到仿佛一阵风过来都能吹散自己的魂体,
眼中,
满满的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杀了他,炼魂!”
远处,还在压制着自己严重伤势的小萝莉厉声道:
“他已经不行了,油尽灯枯了,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亲自炮烙他的亡魂十年!”
趁他病要他命,
长须男子颓然地跪在了地上,
前方的鬼差则是绕过他继续冲向了梁川,
阴司的秩序,不容亵渎,今日的事情一旦传递出去,他们将沦为阴司的笑柄,所以眼前的男子,必须解决!
梁川的身形有些踉跄地扶住门板,
十指已然颓然地落下,身上,也早就被汗水浸透。
视线,
仿佛也有些模糊了。
恍惚中,
他看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鬼差正在向自己扑来,而自己现在,好累,他想做的事情其实是就靠着这个门框,
一直靠下去,
等待明天太阳升起,
等待金色的阳光撒找在他的身上,
等待那种暖洋洋和懒洋洋的舒适感将自己所包裹。
在两千多公里之外,有一个老道在开着直播为自己呐喊助威,
只不过他从不用智能手机,所以看不了直播。
有一个冰冷的女孩,咬着嘴唇,为自己笑着哭,哭着笑。
梁川抬起头,
他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一点都不后悔,
但是,
他有自己所羁绊的人,有自己所对不起的人,
一人做事一人担,很多时候只是简单美丽的幻想。
当杀威棒即将砸到他的头顶时,
他抬起手,
看着下方还在整理着自己毛发的白猫,
叫了一声:
“普洱!”
一时间,
昏黄的路灯下,
猫的影子开始越来越长,
越来越长,
长到,
仿佛可以将整个老街给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