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躬身施礼:“明润见过贤长史,长史到任以来,对义棚早饭情有独钟,尤好浮圆。刚刚去放风筝的那班孩子,就是土地庙孩童中的一组,因此认得长史。临去前已经告诉我了。”
“啊?”张恕不由得目瞪口呆,接着朗声大笑:“哎哟吓我一跳,差点还以为你武侯当世!”
苏洵微笑道:“原来如此。明润,今年江卿世家重修州学,延请四方文学之士传授经义。你唐师便是其中之一,仁夫乃一县之长,也要亲授课业,以示劝勉之意。今日前来,便是想看看你的学问,待过几日,便该入学了。”
苏油点头:“苏油定然努力。”
苏洵说道:“不过以你之智,既然早知晓了长史身份,就能猜到我们所来何事。之前一路谈论拖延,是不是在肚子里偷偷打底稿,也未可知。因此刚刚那首谄谀之词,不能算数。”
这次轮到苏油吐血了,喂,你的亲堂弟呢,要不要这样往死里坑?!
三人笑眯眯地看着苏油,刚刚坑我们一人喷了一口茶,现在还回来了,很好。
苏油无奈,只好拱手:“就请诸位再次命题吧,免得到时候又说不算数。”
苏洵便对唐淹拱手:“彦通,自己弟子,自己收拾。”
唐淹微微一笑:“刚才见你们是想要出去放风筝是吧?那就以风筝为题,作上一首吧。”
苏油躬身表示接受,三人微微一笑,端起茶来互敬了一下,各自刚品了一口,就见苏油直起身来:“好了。”
“噗——”“噗——”“噗——”
真是现世报还得快,苏洵胡子上都是三泡台茶水,好不狼狈,将桌子一拍:“咳咳咳……要是村俗俚语顺口溜,看我怎么收拾你!”
唐淹制止:“咳咳咳……先听听明润怎么说罢。”
苏油朗声吟诵道:
“韧骨经纯质,文纶纬正心。何高青霭上——”
接着对唐淹和张恕深深一揖:“所举意东君!”
这诗是咏物双关,第一句是说风筝竹骨坚韧,支撑着洁致的丝绢。实则比喻自己性情坚定,品质纯良。
第二句是说风筝线需要端正地系在风筝的正中,风筝才飞得起来。实则说自己有经纶教导,心绪端方,所行正直。
后两句表面是吟咏风筝之所以能升上高高的天空,是因为有司春之神送来的春风托举。实则暗比自己就如同小小的风筝,想要腾飞,主要还得看贵人愿不愿意施与这举手之劳,轻轻帮上一把。
将二人比喻为东君,这又是小小的奉承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张恕对唐淹苦笑道:“难不住啊彦通兄,这弟子我都有些眼红了,人家都捧我们到这份上了,这州学名额,算你我二人联名举荐吧……”
苏油这才拱手赧笑:“多谢长史,多谢唐师,其实这诗前两天做风筝时就想好了,没想到这么凑巧,用到此时,它怎么就这么恰当呢……”
苏洵都气炸了:“赶紧滚去做饭!事后才说,就不是至诚君子所为!”
八公回来了,见苏洵和俩读书人在那里谈经论道,偷偷溜进厨房:“小油,老三和谁在聊天呢?”
苏油正在拿热油浇鲤鱼:“一个是新来的张知县,一个是学宫的唐老师。”
八公就道:“那啥,山上梯田那里还有事儿,我再去看看。”
苏油赶紧拦住:“八公你怕啥?一起吃饭啊。”
八公说道:“他们之乎者也的扯,八公也插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