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和大厨倒是很开心,大厨已经照苏油所说,买了一大堆长白毛的豆腐。
长毛的豆腐能吃,大宋人已经知道这个,不过都是油炸了蘸料吃,现在小少爷要做的,好像不一样。
官酒坊的酒糟,一文钱一斤,苏油也让厨子拉了五百斤过来。
酒糟里的酒精其实还有不少,蒸馏法现在还在探索阶段,远未成形,遑论普遍。
不过苏油不存在,在农村这么多年,老乡每年的包谷酒,米酒,红薯酒,喝了不老少。
老烈了,好些都在七十度左右,还净喝一两的杯子,每次苏油都要被老乡们灌得烂醉。
程家的大厨是做过大席的,每年年底东家答谢工头工人,那都是要摆上好多桌,因此大型装备都有,不过主要是陶器。
在厨房后边的坝子上搭上临时灶台,大锅烧上,大木甑子摆上,酒糟倒进去蒸上。
盖子是陶的,内层挂了釉,这也是史家陶坊测试观音土釉的实验品,苏油加了芒硝作助融剂,效果又提升了一层。
盖子顶部有一根弯陶管,接着一根长长的干竹管,用陶泥密封,竹管打通了节,里边打磨光滑,一端削尖,用来接酒。
很快,蒸汽在竹管中凝结成水滴,滴入一个细口坛子中。
蒸了一锅,替换酒糟,将之前得到的酒水也重新倒进去,继续蒸第二锅。
如此轮换,坛子中的酒液浓度越来越高。
蒸到第三锅,苏油尝了尝,按前世的口感,已经接近六十度了。
苏油说道:“差不多了,厨子大叔,便照此办理,三锅合一坛,我先去睡了。”
大厨尝酒已经尝得满脸通红,兴奋无比:“杀人放火的营生啊!简直就是抢钱呢少爷,您就瞧好吧!”
回来和李妈做好泡菜和酸菜,泡姜放下面,芥菜包上姜片扎成小把放上面,倒入盐水,摇匀让气泡逸出,盖上口盘,扣上坛盖,边缘浇上一圈水,总算是搞定了。
和李妈回到房中,看了看案头上两部韵书,苏油叹了口气,吹熄灯睡了。
次日起来,三个黑陶细口坛子摆在屋檐下,里边装了三坛清冽的酒液。
今天早上周大厨罢工了,还在呼呼大睡。洗漱完毕,李妈便去做饭,苏油则打开昨天伯爷送回来的包裹,将牙刷和牙线给程文应和八娘送去。
包裹里还有一把小折刀,是后世肥后守折刀的经典款式,铜片折叠起来作为刀柄,刀片后方有一个快开鳍,压动快开鳍,刀片翻出来,三层复合锻打,烧刃纹非常明显。
刀锋打磨得异常锋利,闪着青盈盈的幽光。
铜皮上歪歪扭扭錾刻着三个小字:“硬是好!”
苏油不由得哈哈大笑:“这石老头!”
回到厨房,将酒倒出一小碗,用盘子拌了雪盐和十三香粉,用折刀新削了一双筷子。
折刀当真好用,钢质也是绝佳,当真不负其名。
削好筷子,收起折刀,苏油拿筷子夹起毛豆腐,先在酒里裹了一圈,又在十三香盐粉里裹了一圈,放进小泡菜坛子里。
李妈在一边熬粥,见状说道:“小少爷也是干惯了粗活的,今年才五岁呢,不得四岁就开始上灶台啊?穷人家孩子都舍不得呢。”
灶火映在李妈脸上,苏油看到李妈满脸爱怜的神情,感觉有一分圣洁。
手里不停,苏油笑道:“本来就不是富家,可龙里庄子上,也就是解决温饱而已,李妈你别拿我当什么精贵人。”
说完又道:“不过上灶早这事情,谁也怪不着,只怪自己贪嘴,吃不惯伯爷做的东西。”
李妈不乐意了:“少爷就是精贵人,娘胎里带出来的精贵!昨天回家,家里那口子对少爷赞不绝口,你做的那些物件,家里的说几代人就没见过这么精细的。”
说完又夸道:“谁家五岁少爷,有这等做派气度,五百贯钱说不要就不要?别家孩子,给块饴糖,爹妈都记不得了!”
苏油将几个小坛子装满,盖上盖子,在口沿上加上水,搬去架子上放好:“不至于这么夸张,要是史世伯给我块饴糖,我说不定也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