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正如张应所言,鲁阳乡侯与刘緈、还有赵虞,正在巡视县内几个工点,忽然接到了牛继的禀告,三人心中咯噔一下。
“看来,果真不幸被乡侯料中。”刘緈叹息道。
鲁阳乡侯的面色亦是难看,沉着脸说道:“我素知孔俭的秉性,他见明面上暂时无法针对我,肯定会拿我鲁阳县下手,挑唆王尚德向我鲁阳征收钱粮,叫我县无粮继续以工代赈,这多半就是他的目的!”
一听这话,刘緈亦绷紧了脸:“先去看看情况吧。”
于是一行人立刻返回乡侯府。
待他们回到乡侯府时,张应立刻迎了上前,小声说道:“乡侯,刘公,按夫人的意思,那两人当下正在前院主屋内,由曹管事接待着,除了前几日来过的孔俭那厮,还有王尚德手底下的心腹将领彭勇……看样子,来者不善。”
“……”
鲁阳乡侯与刘緈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府邸外的那队军卒,也不说话,径直走向前院主屋。
见此,赵虞亦带着静女、曹安、张季、马成几人跟了上去。
片刻后,鲁阳乡侯与刘緈便来到了前院主屋,果然瞧见孔俭与另外那位彭勇、骆将军——当时彭勇正坐在堂中的席位,自顾自地喝着茶,而那孔俭则负背双手在屋内转来转去,指指点点。
“乡侯,刘公。”
瞧见鲁阳乡侯等人迈步走入屋内,大管事曹举连忙迎了上来,一边给前二者使着眼色,一边介绍道:“乡侯,刘公,我来代为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将军麾下的彭勇、骆将军。”
“偏将。”彭勇站起身来纠正了曹举,旋即抱拳打了声招呼:“赵乡侯,刘县令。”
“骆将军。”
刘緈笑容可掬地上前行礼,旋即笑着问道:“听闻骆将军来到我鲁阳,在下与乡侯不敢怠慢……”
鲁阳乡侯亦上前问候,旋即问道:“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见此那彭勇指了指孔俭,说道:“两位听他说罢。……孔俭。”
听到招呼,那孔俭当即走了过来,在朝彭勇拱了拱手后,转身面向刘緈与鲁阳乡侯,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意:“是这样的,王将军军中粮草短缺,军饷亦有所不足,听闻你鲁阳县殷富,想借一笔钱粮……”
『借?怕是有借无还的那种借法吧?』
与鲁阳乡侯对视一眼,刘緈先示意前者稍安勿躁,问道:“王将军,想借多少?”
孔俭冷笑一声,说道:“米粮二十万石,钱二十万!”
一听这话,刘緈与鲁阳乡侯立刻色变。
钱二十万姑且不论,米粮二十万石是个什么数目?
要知道一石米,就可以让一个成人吃三个月,换而言之,二十万石便可以叫二十万人吃三个月!
或许对于王尚德来说,二十万石不算太大的数目,但对于鲁阳县来说,这是根本无法答应的——因为鲁阳县的存粮,就现如今而言根本没有二十万石,连十万石都勉勉强强。
鲁阳乡侯当即勃然大怒,指着孔俭怒道:“孔俭,你对赵某有恨,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便冲着我来,休要牵扯鲁阳,别说我鲁阳根本没有二十万石的存粮,就算有,你通通拿走了,我鲁阳县数万县人、乡民,还有万余难民,该如何挨过这个冬日?”
见鲁阳乡侯发怒,孔俭不怒反笑,脸上满是痛快之色,只见他做作地摇摇头,指责道:“赵乡侯,你这话就不对了,没有王将军与其麾下的军队镇守在宛南,你鲁阳能在叛军的攻势下苟安么?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前线军队钱粮吃紧,这才是当务之急,你鲁阳怎能只顾自己呢?”
鲁阳乡侯闻言冷笑道:“你少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我岂不知你的用意?”
孔俭哈哈一笑,旋即靠近一步,猛然收敛脸上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即使你知,又能如何?”
说罢,在鲁阳乡侯被彻底激怒前,他立刻抽身退后两步,满脸得意之色。
从旁,赵虞看得真切,见这孔俭如此猖狂,他心中也是气愤。
眼珠一转,他给曹安使了个眼色,旋即故意打岔道:“曹安,我忽然想养一只家犬,但又不想浪费吃食给它,你小子机灵,能不能找一条无需喂食的家犬?”
曹安机灵,虽然不知赵虞的用意,但大致能猜到肯定是讽刺孔俭,遂立刻故作为难地接茬道:“这……这可为难小的了,这天底下哪有无需主人家喂食的家犬呢?”
听到这话,赵虞暗赞曹安机灵,旋即朝着孔俭努了努嘴,笑道:“喏,眼前不就有么?无需主人喂食,还能自备干粮为主人觅食……”
在旁众人听得一愣,旋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唯独孔俭闻言大怒,骂道:“你、你敢羞辱我?”
“我说错了么?”
赵虞丝毫不怵,硬着孔俭愤怒的视线走上前一步,冷笑道:“王将军征粮一事,原本就与你无干,可你堂堂南阳郡守倒好,自备干粮、鞍前马后,跟着骆将军亲自跑到我鲁阳县来说项……家犬我见多了,吃着主人家的食,为主人叫唤两句,这也是本分。但似这般还未吃上主人家的食,却不惜自掏腰包要为主人叫唤的家犬,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听到这话,屋内众人纷纷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孔俭。
只见孔俭满脸涨红,指着赵虞气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