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至嘉靖九年的五月初六了,烈日在天空中肆意地释放着它的热力,把每一朵云彩中的水份都榨干,以此来宣告盛夏的到来。
避尘居的人工湖里,那些荷花开得更灿烂了,红的白的,亭亭玉出于湖面,分外的赏心悦目。永福公主一身雪白的宫裙,坐在湖心亭中娴静地看着书,气质端庄优雅,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宛若一株盛放的出水芙蓉。
永淳公主一身宫粉,坐在永福的对面,一边吃着甘甜的冰镇西瓜,一边惬意地晃荡着一双脚丫,还把瓜籽吐到湖中挑逗那些游来游去的锦鲤。一只绿毛王八从水底下冒了出来,以为有好吃的,结果啃了一口瓜籽发现不是好货,立即鼓大眼睛,嫌弃地吐了出来,还猛甩了一圈脑袋,估计还骂了一句mmp,然后一头扎入水中不见了,那憨态逗得笑点低的永淳公主笑哈哈的。
永福公主抬起头瞥了妹妹一眼,没好气地道:“我的永淳公主殿下,您就不能安静一会?”
永淳公主撅了撅嘴哼道:“徐晋那个没良心的很快就要抛下你,全家回江西老家了,本公主好心来陪你还遭嫌弃,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都是没良心的,难怪钦天监的段老头会你说们是天作之合。”
永福公主不由霞飞双颊,不过一想到徐晋毕日就要举家回江西上饶小住,她就没心情与妹妹斗嘴了,怅然地低下头继续看书。
自古以来必有的规矩,就是定下吉日准备成婚的两人,在过门之前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不吉利,所以自从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永福公主和徐晋便再也没见过面,只是通过下人来传话沟通,而徐晋毕日将举家回江西的消息也是通过下人通知她的。
永淳公主见姐姐兴致不高,吐了吐舌头道:“人家早就让娘亲选个近的日子,这样姐姐说不定就能跟着徐晋一起回江西老家那个啥……度蜜月了,对,这是西洋人的说法。”
永福白了一眼啃西瓜啃得汁水泗流的妹妹,嗔道:“再甜的瓜也堵不住你的嘴。”
能堵得住就不是永淳公主了,只听她叹了口气道:“费小玉八月也要成亲了,本公主在这世间上又少了一个知心朋友,这个可恶的叛徒,还说要嫁就嫁自己的喜欢的男人呢,到底还不是接受了长辈的安排。”说完悻悻地咬了一口西瓜。
永福公主觉得永淳这话很危险,连忙警告道:“说什么傻话呢,自古以来,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费小玉自然也得接受长辈的安排。”
永淳公主白眼一翻道:“姐姐不也是拣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嫁吗?总之本公主将来选驸马,一定要自己挑选,否则宁愿不嫁。”
永福公主顿时无言以对,“自身不正”的她确实没资格教训妹妹了,只好憋屈地低下头继续看书。
一句话ko了姐姐,永淳公主取得了史无前例的胜利,于是得意洋洋地继续啃她的西瓜。
这时,女官向主事笑盈盈地走进了湖心亭中,手里还捧着一只做工十分精致的长条形木盒,福了一礼道:“奴婢见过永淳公主殿下。”
永淳公主的目光落在那木盒上,好奇地问:“向主事手里拿的是什么?”
向主事微笑着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里面装的到底是甚么,对面府里遣人送过来的,说是北靖王爷特意吩咐交给小姐的。”
朱秀宁现在没有公主封号,自然不能称公主,而且她很快就要出嫁了,当然也不能再称居士,所以现在避尘居上下都改口称她为小姐。
另外在此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上次的“捉奸”事件后,永福公主也意识到身边有吴皇后安插的眼线,所以事后几乎把所有人都撤换了,只留下抱月和向主事这两个可靠的心腹。
永淳公主抢先夺过了向主事手中的木盒,笑嘻嘻地道:“让我看看徐晋到底送了什么给永福姐姐。”
永福公主似乎想起了什么,急了,放下书本便欲上前抢夺,如此一来永淳这妮子更加起劲了,围着圆石桌绕圈儿,一边咯咯地笑道:“姐姐以往都是很大方的,这次不让人家看,莫非里面装了不见得光的东西?”
永福公主红着俏脸娇嗔道:“你胡说,快还给我,要不然人家真生气啦。”
永淳公主直接无视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威胁,捣鼓几下便打开了盒子的暗扣,满怀期待地打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竟是两卷用红绳子绑着的宣纸,估计是字画之类的东西,顿时兴趣大减,把木盒往桌上一放,撇嘴道:“姐姐如此紧张,人家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儿呢,敢情只是两卷字画而已,至于吗!”
永福公主却是暗松了口气,嗔道:“早让你不要抢了,偏不听。”
永福公主说完便急急伸手去拿盒子,谁知永淳公主见状眼珠一转,以在开水中夹肥皂的速度嗖的夹起一卷宣纸,一边扯条绳子,一边展开,笑嘻嘻地道:“本公主倒要看看里面画了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