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纨淡定地道:“若是能把陈思盼这伙恶贯满盈的海贼剿灭,无疑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本官自然没理由反对的。”
谢二剑眼中不由露出赞赏之色,这位朱县令虽是个文官,但却有一身血性汉子的胆气。戚景通竖起拇指大笑道:“朱县令好胆识,好,这一票咱干了,倭寇没追上,端掉一窝海贼也不错!”
于是乎,一个好战的县令,两个浑身是胆的千户一拍即合,三言两语便决定了攻打东沙岛,关键是他们还只有一条船,这在外人看来无疑是非常疯狂的举动。
当然,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若是没有那个底气,戚景通和谢二剑自然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他们虽然只有一条船,但船上却有两百弟兄和两百杆燧发枪,只要顺利靠岸,谢戚两人有绝对信心登陆,而且有绝对信心把岛上的海贼给灭了,即使对方人数多出两三倍也不在话下。
经过不久前在沙滩上与倭寇一战,不仅谢戚两人,就连五百营的弟兄也是信心爆棚,手执利器,谁与争锋?区区数百海贼又何足惧之!
当船距离东沙岛还有数里时,戚景通命人把副桅的帆也放下来,然后通过摇撸向着东沙岛划过去。大部份五百营的弟兄都趴着隐匿起来,只留下三四十人光着膀子在船上走动。
此时的东沙岛上,正有一群人站在高处张望,为首者正是东沙岛上的海盗头目陈思盼。
陈思盼约莫四十岁许,生得其貌不扬,穿着一件灰色的褡护,敞开衣襟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站在陈思盼旁边的是二当家陈东,这家伙是陈思盼的本家侄儿,体格孔武有力,偏偏却生得獐眉鼠目,一副奸诈狡猾的模样。
“大当家的,不是熟客哦,估计是新来的倭寇,做无本买卖做到咱们东沙岛来了,莫不成嫌命长?”陈思盼身边一名海盗小头目往地上唾了一口浓痰笑骂道。
另一名海盗小头目立即抬杠道:“沈老七,你咋就知道船上是倭寇?”
沈老七骂道:“卢老九,你他妈的瞎了,没看到船头上挂着的是八幡大菩萨旗?”
卢老九立即反呛道:“你他妈才瞎了,挂八幡大菩萨旗的就一定是倭寇吗?别告诉老子你以前没挂过这玩意冒充倭寇。”
话说大明东南沿海频频遭到倭寇劫掠,实际有相当一部份都是假倭,是大明沿海的海盗冒充的,这些海盗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当地的地形环境相当熟识,所以屡屡得手,其危害比真倭还要大。
譬如卢老九和沈老七就是福建人,这两个家伙在投靠陈思盼之前便是福建沿海的海盗,以沿海岛屿为据点,专门抢劫过往的商船,得手后每每把船上的人屠戮一空,尸沉大海,手段极为残忍,当然,如果船上有年轻女子,他们会留下来享用。
卢老九和沈老七除了抢劫过往商船,时不时还会冒充倭寇劫掠福建沿海的村镇,后来两人被势力更大的同行黑吃黑,差点没丢掉性命,带着残余逃到浙江沿海,结果还没站稳脚跟又遭到当地同行的袭击,只能继续北逃,最后投靠了长沙岛的陈思盼和陈东叔侄。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卢老九和沈老七虽是福建同乡,但两人并不对付,曾经结过梁子,投靠了东沙岛后有大当家陈思盼弹压着,两人倒也相安无事,但也经常会为一些琐事互相拆台。
“闭嘴!”陈思盼冷喝一声,卢老九和沈老七狠狠地互瞪了对方一眼,不过却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陈思盼虽然十分反感卢老九和沈老七在自己面前鸹噪,但却是乐意看到两人明争暗斗,因为手底下的人如果铁板一块,倒是不利于他这个大当家控制。陈大当家虽然大字都不识一个,但却是懂得互相牵制平衡的用人之道。
这时二当家陈东眼珠一转道:“叔,这艏船主桅断了,要不是遇到风暴,就是跟别的船干仗了。”
陈思盼霸气一挥手:“管他那么多作甚,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甭想离开了,卢老九沈老七,你们俩率弟兄准备接客,等对方靠岸了再动手,记住,别他妈的把船弄坏了,谁弄坏一块板子,老子就爆他谷道。”
“大当家,晓得哩!”卢老九和沈老七答应了一声便兴冲冲地跑开布置人手。
陈思盼并没有离开,继续淡定地站在高处准备观战,来的虽然是艏大型海船,但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在近海船越大越吃亏,更何况对方把帆都放下了,没有了动力的大船就是个屁。
而且陈思盼丝毫不担心来者是官军,如果是官军前来围剿,不可能只有一艏船,而且他安排在大陆的眼线也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