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添福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既然是募捐,捐多少那是个人自由,私有财产是受律法保护的,你徐砍头虽然手握大权,莫不成还敢强抢不成?嘿,鄙人倒要看看你徐大人明天如何颜面扫地。
张新鹏喝了口酒,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们说徐砍头能守得住铅山县吗?”
“应该能吧,这些天不是守得稳稳的吗,听说贼兵已经伤亡过半了,徐砍头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沈秋生也压低声音道。
张新鹏点了点头道:“但愿能守住吧。”
很明显,两人虽然痛恨徐晋压着粮价,但还是希望城池能守住的,正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被贼偷了还能有剩的,若被匪兵抢掠,怕是连渣都不剩半点。
徐砍头虽然压着粮价,让大家赚不到大钱,但至少不用担心身家性命,倘若城破,让那些叛兵打进城里,恐怕就是个家破人亡的结果了。瞧瞧之前被徐晋砍掉脑袋的叛兵都是些什么货色?水贼、流民、地痞、罪犯,都是些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胚子。若让这些玩意攻进来,城里的百姓能落得了好?
方添福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道:“鄙人倒是觉得有点危险,听说守军伤亡也挺惨重的,而且守军的弹药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鄙人听二弟说,前天叛军弄来了一门大将军炮,最后要不是因为炸膛,差点就把城门给轰开了,吴知县就是被叛军的大将军炮轰塌城楼压死的。”
“竟然有这种事?”沈秋生和张新鹏吃惊地对视一眼。
敌人差点用大将军炮轰开城门的事,徐晋自然下了封口令,免得引发城中恐慌,所以城中的百姓士绅都不知道,方添福也是从他弟弟方添禄那得知的。
方添福故作庆幸地道:“幸好上苍保佑,叛兵的大将军炮炸堂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沈张二人沉默地低头喝酒,一门大将军炮炸膛了,若敌人再弄来第二门大将军炮呢?
“呵呵,不淡这个了,来来来,喝酒,以通判大人的能力,守住铅山县城还是绰绰有余的。”方添福举起酒杯,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冷笑。
酒席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散场,沈张二人告辞离开了方府,显然都有点神思不属。
方添福送走了沈张二人,转身便回了后院密室。密室之中,被撤职了的主薄方添禄正陪着一人小酌,赫然正是宁王府的莫管事。
“让莫管事久等了!”方添福在桌旁坐着。
莫管事脸上挂着招牌性的“皮笑肉不笑”,问道:“方员外,如何?”
方添福微有得色,淡道:“鄙人在这铅山县城中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有份量的士绅都通了气,明日姓徐的想募捐到钱粮,难!”
一旁的方添禄嘿嘿地冷笑两声:“那小子笼络人心确有点本事,不过若没有钱粮,看谁还肯给他卖命。”
方添禄前天被徐晋撤了职,心里恨极!
莫管事淡笑道:“方员外这件事干得好,不过这只能给徐晋添点乱子,但兵贵神速,咱们得尽快帮助吴将军把铅山县城拿下。事成之后,少不了方家的好处,封个知府也不是问题。”
方添福和方添禄对视一眼,均是怦然心动。方家虽然富甲一方,但终究只是商贾之家,跟费家这种官宦世家没得比,若是这次能从龙成功,那方家定然扶摇直上,成为真正显赫的大家族。
方添禄眼珠一转道:“大哥,我觉得那洛弘可以利用一下。”
……
春雨绵绵地下,徐晋刚视察巡查完城防,披着蓑衣下了城头,率着众亲兵返回通判衙门。这几天贼兵竟然停止了攻城,龟缩在营地中不出,这让徐晋颇有点奇怪。当然,敌人不攻城最好了,自己可以慢慢耗,等待王守仁起兵的消息传来。
“通判大人,今天方家频频约见城中的士绅,有点反常啊!”
徐晋刚回到通判衙门,二舅子谢二剑便将今天打听到消息报告给他。
徐晋脸上露出一丝淡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终究是有几个不安份的要跳出来搞事。
话说之前徐晋下令抓了几处米行的掌柜,强行把物价压下来,这明显是会得罪人的事,徐晋又岂会不小心防范有人捣鬼。
所以徐晋特意在上饶千户所精选了一些机灵的军士,全部交给谢二剑率领,负责暗中监视那些士绅商贾,并且收集市井言论,实时掌握城中的舆论风向。
今天方添福频繁宴请城中的士绅,自然逃不过徐晋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