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佑终日在斗馆中厮混,所以和罗龙文十分熟稔。
话说昨天在街上碰巧和徐晋等人起了冲突,方天佑被仆人提醒,担心费家三姑娘与徐晋有私情,所以后来在斗馆中特意宣扬自己和费如意的婚事,一来出于炫耀,二来是想制造舆论。
由于方天佑昨天得洋洋地向罗龙文炫耀过,费如意今天会到方府,所以罗龙文现在见到方天佑竟又跑来斗馆厮混,于是便讥笑起来,怀疑对方在吹牛。
方天佑本来就十分不爽,被罗龙文冷嘲热讽,那张白皙的脸顿时涨红了,冷笑道:“本少何曾吹牛了,费三姑娘的庚帖此刻就在本少手中!”
方天佑说完竟真从怀中拿出一封红色的帖子展开,还示威般往徐晋飘了一眼。
方天佑本来便打算今天继续在斗馆宣扬制造“既成事实”的舆论压力,所以特意把昨天才到手的庚帖给带来了,可谓是“用心良苦”。
费如意娇躯一颤,俏脸瞬间苍白如纸,继母竟然没经过自己同意就把庚帖给了方家?
徐晋见到费如意的表情,心不由猛地一沉,看来方天佑手中的庚帖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罗龙文拿过方天佑手中的庚帖扫了一遍,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妒忌。罗家和方家都是富甲一方的商人,罗家做的是制墨生意,而方家做的是茶叶生意,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但两家本来家世相当,如今方家竟然跟书香世家费家结了姻亲,地位自然要水涨船高,力压罗家一头了。
更何况费宏曾经官至内阁大学士,费采也是前翰林修撰,天知道哪天不会官复原职?要知道内阁大学士被重新起用的先例并不少见,到时方家的地位就更加不可同日而语了。
“呵呵,果然是费家三姑娘的庚帖,恭喜方少了!”罗龙文笑容牵强地把庚帖递还给方天佑。
方天佑将庚帖塞回怀中,再次向徐晋示威了一眼。费懋贤和费懋中此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转头望向妹妹费如意。
费如意此刻俏脸煞白一片,娇躯瑟瑟地发着抖,美眸已经含满了泪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姑娘!”入画吓得急忙扶住费如意。
谢小婉也连忙上前扶住费如意的另一侧,担忧地道:“如意姐姐,你怎么了?”
此刻费如意心仿佛坠到了冰窖之中,浑身寒冷彻骨,眼前一片灰暗,看着徐晋惶然失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娘亲瞒着我做的……”
看着少女悲伤绝望眼神,徐晋的心仿佛被利器狠狠地戳了一下。
这时就连大大咧咧的费小玉也反应过来,敢情那方天佑手中的庚帖是三姐姐的啊。费懋贤和费懋中脸色黑如锅底,赵氏太过份,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征求娘亲和爹的意见!
罗龙文见到这情形,不禁眼珠一转,他早就瞧出这些家丁都是女子扮的,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费家的几位姑娘和丫环,而此刻让人扶着这位估计就是费家三姑娘了。
之前早就有传言,费家三姑娘钟情于才子徐晋,当初在上饶县城的街头,甚至舍身保护过徐晋,如今看来传言不假啊,竟然女扮男装与徐三元同游,哈哈,这次有好戏看了!
“岂有此理,赵氏太过份啦!”费小玉猛一跺脚,上前行到方天佑面前,大声道:“姓方的,把庚帖还来!”
方天佑打量了费小玉一眼,淡道:“我方家可是按照三书六礼,向费家大房纳采、问名拿到的庚帖,凭什么还给你!”
费小玉怒道:“废话少说,让你拿回来就拿回来!”
方天佑冷笑一声:“莫非恃着你们费家是高门大族,书香世家就可以言而无信,随意戏弄咱们小门户?给出的庚帖说收回就收回,哪有这门道理!”
方天佑特意散播自己和费家三姑娘谈婚论嫁的消息,本来就是要制造舆论。费家作为书香世家,肯定十分顾及名声,方天佑此时庚帖在手,自然有恃无恐。
费小玉气得杏目圆瞪,大声道:“就是戏弄你方家,就是言而无信,你能咋样,庚帖还来!”
费懋贤和费懋贤齐声喝道:“小五,休得胡言!”
此时费如意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掉落,几乎昏厥过去,谢小婉等在旁边不断地安慰着。
“三姐姐不要担心,三书六礼只行了两礼,这婚事还没定呢,回头纳征的时候,让二伯娘借口说聘礼太少,给回绝了就行!”费吉祥低声道。
费如意闻言总算情绪稳定了些,恢复了丝许希望。
问名之后就是纳吉,这一步是男家完成的,而纳征则是双方商量聘礼的事宜,确定了礼单,男方便会按照礼单择日把聘礼送到女方家,届时女方会给男方一份答婚书,这才算完成订婚,双方的婚姻受到律法的承认,受到舆论的保护。
然而,纳征这个阶段,如果男女双方因为聘礼的事谈不拢,可以终止六礼,表明双方这次的婚事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