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侧目,怒视那个发笑的黑衣青年。那笑声虽不合时宜,青年笑容却并不让人觉得轻佻,看起来反倒颇为温和。被众人注视,他抬手一揖,示意自己并没有不敬的意思。
那文人面色稍霁,还是质问道:“你笑什么?”
李蝉笑道:“足下的话说得太好,令我想起一件趣事。”
旁人问道:“什么趣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也好,那我就讲讲。”李蝉问那文士:“足下以为人祖出世前,何物最贵?”
文士站得笔直,一丝不苟道:“当然人命最贵。”
“错了,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李蝉摇头,“是纸烛最贵。”
文人皱起眉头,这青年言语荒唐,原来是个哗众取宠的家伙。
台阶上的刘纨却奇道:“此话怎讲?”
李蝉笑道:“长夜漫漫,自当秉烛焚纸而行。”
刘纨眼神一亮,哈哈大笑,“妙,妙啊!”
“胡言乱语,离经叛道!”那文士脸涨得通红,怒斥一声,便拂袖而去。去得匆忙,姿态便没那么板正了,挤出人群时,头冠也歪掉三分。
刘纨笑盈盈对李蝉道:“这位郎君看着面生。”
李蝉笑道:“今日才有幸识得先生。”
“我与李郎却是熟人。”徐应秋出现在大觉精舍门口,“李郎不妨过来一叙?”
“暂不打扰先生讲学了。”李蝉对刘纨一笑。
他顺着台阶侧方进入大觉精舍,在徐应秋的介绍下,与在场的几人一一见礼。李蝉来到大觉精舍并非巧合,只因他知道这是阳门的一处学馆,也打听到了近日往来精舍的几位阳门儒士,包括徐应秋与沈青藤。
“这位便是洗墨居的主人。”徐应秋说着对李蝉笑,“那夜酒喝到一半,怎么走得那么匆忙?”
话没说完,他便见到李蝉头上,一条布带缚住发髻,垂下两条布缨,左长右短。庸人以袒衣之礼,露出右肩,悼念亡故友人。袒衣不便,以免冠代之。李蝉这发髻的扎法,正是免冠。
他收起笑容,郑重问道:“李郎可是遭了什么变故?”
李蝉没有回应,只是问:“徐郎前日答应,要为那本曲谱填词,这承诺还作数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