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到男人的眼睛,隐有丹青二色。莲衣心里好奇,他眼有异象,难道是域外人士?还是说,这是修习左道旁门的异状?
龙华山上的讲经首座曾说,左道之法是以凡身盗用神通力,有诸多弊端,所以左道妖人大多形貌丑陋,姿容怪异。但这个鸳鸯眼的男人却不难看,反而色相颇佳。
郭洵还没说话,莲衣就竖掌颔首道:“大菩提寺,莲衣。”
“居然有幸在这里见到大菩提寺的法师。”李蝉对莲衣揖手,“在下李蝉。”
“听郭都尉说过你了。”莲衣对李蝉点头一笑,转身进屋子。
李蝉看向郭洵,来之前,可没听说这儿还有修行者。
作为“左道妖人”,他的处境很耐人寻味,朝廷禁止左道妖人扰乱人间,但律书与实际又差别颇大。上到公卿贵族,都会养几个左道当幕僚,下到夜行的打更人和市井小民,也会学两手旁门法防身。这些事儿,把神咤司里的人手再扩充个十倍都管不过来。故平民百姓对左道妖人,又敬又畏。而那些修持真法的修行者,便对对左道之士十分轻视乃至于厌恶。
有修行者参与这案子,行事就不免要多一些顾忌。但好在那位莲衣,是大菩提寺的门人。毕竟,大菩提寺的讲经首座十余年前在浮玉山下与无上瑜伽宗的密修辩论时,曾说过“发心为利他,求正等菩提”,要“上求佛道,下化众生”。按大菩提寺的戒律,随意轻慢他人,是起了慢心,仗恃自己修持真法,瞧不起未得真传的人,是犯了增上慢戒,还证什么无上菩提心?
“莲衣法师是刚来的。”郭洵低声道,“碰巧撞上了这案子。”
“原来这样。”李蝉点点头。
……
“就他,就是他!”
李蝉一进屋,妇人便指着他大喊。张皇躲到一个缉妖吏背后,手指远远戳过去,哭叫道:“就是他,那天他来过以后,延清便受了惊吓!你,你敢说不是吗,现在诸位官人,诸位官人在场!还有这位法师,你还不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害死了延清!”
李蝉一愣,莲衣探询地过来。郭洵连忙对缉妖吏使了个眼色。
趁缉妖吏带走妇人的功夫,李蝉才腾出空解释道:“看来这位夫人是误会了什么。那天我来时,只见这书生被妖魔媚惑,所以吓了吓他,本想让他息了心思……”
李蝉还没解释完,那妇人却瞅准空子猛一窜。一个孱弱的妇道人家,哭到力竭,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冲破缉妖吏的拦截,扑到莲衣脚边,抱住她的腿,哭天抢地。
“法师,法师!延清他年纪轻轻,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呐,你可要为民妇作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