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不像是聊天、倒像是在宣告什么……又像是孤独一人在暴雨之中的圣殿中独自祈祷。

“那么，下次再见就是敌人了，罗素。”

“你没有权力让所有人陪你一起赌命，罗素。人们需要一个最稳妥、最有成功率的解决方案，哪怕所有人都将付出代价。但既然所有人都付出了代价，那么它依然是公平的。

老人肃穆的答道：“但是凡人必然不理解这其中的奥秘。因为这个世界上超过八成的人都是愚昧之人，而在剩下的两成中仍有八成浑浑噩噩，在其中的两成中依然有八成各具劣性。如此重复，最终的智者必然是极少数。

“——既然你也知道他们期待着奇迹，那我为何不能给他们奇迹？”

“或许是思维上传，让你的心变得冰冷……如今的你，与巨龙其实也没有多少差别了。”

“是的，正因如此——我才无法信任你。”

罗素坐在属于教宗的圣座之上，他清澈而年轻的嗓音在空旷的圣殿中回荡：“你认为你自己可以成为这样的神吗？”

“我的确不能让所有人陪我一起赌命，但你就能要求所有人陪你一起牺牲了吗？”

而罗素所坐的位置，是如同王座一般的纯白尊座。

老教宗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你太像是个凡人了。

在他面前，一道红毯蔓延出去、直到大门。这圣堂里一个人都没有，唯有烛台长明。

“而既然它是公平的、稳妥的、可靠的，那么我必当选择这一选择。如果凡人具有足够的理性，他们也终将选择这一计划。既然如此，在其中付出的一切牺牲都是‘必要之恶’。”

“那么，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芙洛蒂呢？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爱丽丝对你的教诲呢？如果你变心爱上了代表着‘恶’的一方，或者说你干脆爱上了其他的‘黄昏’呢？甚至，如果是芙洛蒂本身堕落了呢？”

他看着老人对自己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看的很清楚，罗素。我活了一百多岁，见过了无数人、无数丑恶、无数圣人。我非常确信，伱绝不是那种愿意牺牲自己来拯救世界的愚者……你并不是天生的圣人，不是历经无数苦难而成长出来的救世主，更不是愿意为了使命而赌上一切的狂徒。

“但是，你不是这种人。而这个世界也并不爱你。

罗素失望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声音变轻：“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是，我不会为了世界而牺牲。我只为那些爱我的人、我爱的人而牺牲。”

“说到底，你首先在乎的还是你自己。你并非是忘我之人……就算你真的愿意拯救世界，那也只是因为你顺手而为之。是因为你能轻易做到，所以你才会这样做；而不是你必须这样去做，不惜一切代价。”

苍老的声音毫不停滞的响起：“就算你‘有可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在最好的情况下比袭名精灵和巨龙的计划要强得多，也比我的计划更好；但你同样‘有可能’让结果变得更差，而且这个可能性并不算低。

罗素坐在他的位置上，而他则站在地上。他们之间有三个台阶，这让擢升看起来像是罗素的臣子一般。

“啊，我不否认。”

罗素保持着坐在圣座之上的动作，身体缓缓向后倾斜、靠在靠背上。

“不可。所谓的‘奇迹’，正因可能性太过微弱，才会成为奇迹。从数据层面来看，计划唯一具有参考性的指标就是‘概率’。”

“求之不得。”

罗素闭着眼，低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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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