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恶魔,对吧。”罗素答道。
他们所做的,仅仅就是治愈信徒们的心灵、抚慰他们的精神,让他们不至于被生活折磨致死。教会所做的,仅仅只是让人“再坚持一下”……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人能够“活下去”。
“你知道吗……教会将【治愈者】设置为最低级的天使,并不是说治愈者的位格理应最低……而是因为,我们总是需要最多的治愈者。我们想要的是……任何人只要需要、只要被人需要,都可以变成临时的治愈者。”
就如同dnd的牧师……不管准备了什么神术、都可以将其转化为治疗能力。
吕卡翁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我仅仅只是一个试验品。
“……你导师告诉你的?”吕卡翁的脸上,第一次显现出了“悲苦”、“平静”之外的意外神色。
罗素明白这个道理。
“啊……我知道这件事。倒不如说……以我如今的这个姿态,反而能够接触我以前从未了解过的隐秘了。”
“教会当然知道,这种永生有着诸多隐患,甚至可以说是自降维度。我们都知道……首先执行赛博永生的人,将会化为数据——被外界的操控者能够随意修改、抹除的一段数据。嗯……就像是现在的我。
比起什么美德、正义、信念、虔诚……这些用来哄骗教众、吸引教徒的“外部理念”,赛博教会唯一的信念就是“带领人们活下去”。
如同教会总是带着信徒们逃离悲苦的现实,创造出美好的幻景一般。那是因为他们无法改变现实、也无法改善人们的生活。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安慰。
“而他们如今还在沉睡之中,就被榨成了汁。教会把它们卖给法师们……为了某种目的。”
“那是为了什么的存续?以杀人来救人吗?”罗素反问道。
吕卡翁喝了口茶,平淡的回应道:“你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吗?说来,你可能不信……那其实为了人类的总体存续哦。”
“因为猴面鹰的状态很不稳定。但教会无法确定,那不稳定的因素到底是猴面鹰还是这项技术本身。他们需要一个有着足够智慧、欲望寡淡、又有献身精神……同时还没有道德洁癖的‘开辟者’,来为他们斩出道路。”
显然,他完全没料到罗素居然知道这个理应不被任何人知晓的答案。
“……原来如此。”
“是我的董事长告诉我的。”
“……既然伱已经成为了从属于教会的资讯生命体,”罗素沉默了些许,缓缓开口道,“我无意为你的选择指手画脚。但我必须告诉你,上一个忠诚于教会、相信教会的,是那些机械天使。
“逃往虚拟世界的道路吗?”
“啊,那就很好解释了。”
他理应愤怒,但心情却没有丝毫波动。
甚至教会在成为赛博教会之前,他们就在奉行着“存续之道”。而在他们得知了历史的真相,成为了赛博教会之后,便从未考虑过哪怕一刻如何击败幻梦、甚至没有考虑过他们是否可以逃离幻梦。
某些游戏,开局五分钟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但基地却要拖到二十分钟才会爆炸——吕卡翁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在在那种对局的游戏里面,十七八分钟的时候被团灭时的平静表情一样。
——让人活下去。这才是他们的立教之本。
“那你的董事长是真的很信任你。”
吕卡翁感叹道:“真好啊……”
啊,那倒是没有。罗素心想。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