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卡玛尔瑟二世

卡玛尔瑟——或者用更准确的说法，“卡玛尔瑟二世”此刻心中连冷汗都下来了。

她这话说出来的瞬间，其实自己就已经后悔了。

但她其实也没得选。

在天恩集团的所有董事中，“卡玛尔瑟”一直都是对无码者敌意最重的一人。

如今幸福岛根深蒂固的对无码者的歧视与压迫，对下城区畏之如虎的态度，其实全都是因为二十年前卡玛尔瑟的一句话：

“——下城区不是没有太阳吗？那正好，就把那些拒绝‘太阳’的人丢过去吧。他们已经不需要住在人间了。”

所谓的“太阳”，指的就是心灵防护芯片。

虽然制作它的原料取自于通神岛，但这“带来了希望”的新技术，正是诞生于太阳岛上的智慧产物。

所有的董事都知道这芯片究竟意味着什么——异常的情绪、灵能的侵蚀、梦界的阴影不过是表象。真正需要防护的其实是来自“幻梦”的精神污染，而拒绝这枚芯片其实也就等同于投身于幻梦的鸟笼之中。

在最初的时候，摘除芯片的浪潮就诞生于崇光岛。

“卡玛尔瑟二世”当然对无码者没有什么歧视。

“我赞同。”

为了避开七巨头对他们聊天记录的审查，他们将口号设为“阴天将至”。阴天意味着阴云……因为“太阳”总能照亮一切角落，唯有阴云能够从源头上将其遮蔽。也就是摘除芯片。

所以，她绝不认为罗素杀死卡玛尔瑟会出于私心。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转世之后，“卡玛尔瑟二世”就密切关注着罗素的一举一动。但唯独没有揭发罗素就是杀死了自己的那个人。

她当时被选为精灵董事的继承者时，心中就怀着纯真的希望。虽然不知道其他的继承者们，为什么都会忽略这些问题……但她希望，自己能够改善底层居民的生活与工作环境。

他们认为自己被这种芯片剥夺了人生自由——芯片不仅是剥夺了他们“崩溃”的权力、阻止了他们觉醒灵能，还能够随心所欲的调取他们的全部隐私。从体检数据到购买记录，从日常聊天与信件再到他们具体位置与行动轨迹……一切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是的，在“阴天行动”开始四年之后，下城区隐约形成了新的“政权”。

以他们漫长的生命来说，这是非常容易就能做到的。甚至可以说，“指日可待”。

“算了吧，卡玛尔瑟。”

她也没有不反对的可能。

而这些“叛逃者”们的行为，终于触及了巨龙的底线。于是在巨龙授权之后，公司们悄无声息的展示了一次“友善而优雅的剿灭行动”。他们只杀死了最少数的人，就完全瓦解了这些无码者们在各种层面的抵抗力量——机兵被摧毁、枪支被销毁、灵能者被抓获、行动发起者被逮捕并放逐到地上，他们那些寄存于公司的钱财全部被没收，他们的合作者要么是背叛、要么是坐牢。

可当她完全接受了卡玛尔瑟的记忆后，顿时就意识到了——自己被骗了！

就在那一瞬间，她都在自暴自弃的想——要不干脆在自己说错了话之后，就干脆启动卡玛尔瑟的法术、逃到前一天算了。

他们的态度，其实至关重要。他们的恶意、轻蔑与怜悯，反而被解读成了“保守而懦弱的倾向”。因此“阴天行动”很快就传遍了七大空岛，给了那些已经逐渐开始意识到巨型企业对他们的压迫、并试图从中逃离的人以启迪。

赛纶点了点头，以高贵而优雅的姿态说道：“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但只需稍微引导，他们也可以成为我们的一部分……我们最为缺失的一部分。”

“我先来——赞同。”

在最开始的时候，崇光集团的确没有意识到他们做了什么。

“我赞同。”

任何一座空岛都是没有建国的。没有政权，没有军队，没有警察，没有官员，也没有成文法……

他平日里打扮成一个流浪的摇滚乐手，没有人会知道这位精灵吉他手竟然就是总公司的董事。

她正是基于“卡玛尔瑟”的人设，以及自己对赛纶董事长的敌意，才会在这时站出来，条件反射性的反对着赛纶的话。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甚至于在最后的两年间成为了一种潮流——他们开始武装占据每座空岛居于下城区的一些工厂来作为自己的据点，将这些无需劳动就会无穷无尽生产出来的生活物资据为己有，再使用他们自己发行的货币来进行交易。

于是，最初的反抗者诞生了。

但不知为何，卡玛尔瑟的这次转世却失败了。

而“阴天行动”的发起者们，打算建立第一个无码者组织。

“因为人一旦多了，事情就会不可避免的变得复杂。人数每多出一个量级，麻烦的规模与频率就要翻倍。”

他们甚至将其视为一场“大规模的谋杀与劫持事件”而展开了调查。

形象是一位中年智者的库尼埃利点了点头：“您是觉得，扶济社很危险？所以才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腐蚀他们？”

可他却想不到，卡玛尔瑟二世此时正在心中呐喊着——赛纶大姐，您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怂啊！

只是让卡玛尔瑟二世暗自心惊的是，赛纶董事长正似笑非笑看着她……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底一样！

那种洞察一切的目光，让卡玛尔瑟二世感到了恐惧。

这话多少有点阴阳怪气，其实也相当于是在暗中支持卡玛尔瑟。只是在表示一种“我也无能为力”的态度。

尽管她自己并非底层出身，也没有前往过下城区……她仅仅只是因为良好的教育、以及个人的善念，而对这些不幸者报以最为纯粹的同情而已。

和他们那些无谋的、甚至负罪潜逃的“后辈”不同，二十多年前这些“阴天行动”的参与者们，都是一些相当优秀的学者。他们事先进行了周密详细的规划，准备了包括一台重装机兵在内的诸多武装力量，还准备了枪械与子弹以及诸多生活物资，还将自己的资产委托给了特定的机构，由一些友善的合作者代为管理、来为他们进行代购。

不管这个老妖婆是不是又有什么坏心思了，但她这计划却的确能够改善他人的生活！

然而，崇光集团却忽略了一件事。

正因背负着的命运相似，他和卡玛尔瑟的关系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