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众生皆苦

翠雀抱着手，看着那并不刺眼、有气无力的夕阳。

一时之间，她有些迷茫。

人生而活之，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想要这样平淡的活着而已……为什么连活着都要竭尽全力呢？

光是调查罗素的家庭，就让她思绪万千。

他的父亲，在别的孩子读书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名人。他的童年就已称得上是波澜壮阔。而之后，因为遭遇了数年高强度的欺凌而选择自杀，又被人救下整容……那时出手的，应该就是巴别塔。

可以说，罗素的父母都从未成为过平庸者。而罗素自己也同样如此，都是生而不平凡的人。

但翠雀总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可怜。

这过于精彩、跌宕起伏的人生，总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推着他们去行动。

能自由飞行的孩子军团，被报纸炒作数年的流量新闻，被巨龙所通缉的犯罪组织巴别塔看重并收下，带着精灵董事的任命去给他的女儿当家庭教师——另外一边也是一样。杀人冲动，万人迷小姐，在刺客面前救下了精灵董事，得到了初始型号的灵能武装，又去教导另一位精灵董事的候选，说服他背离自己的命运而选择了巴别塔……

能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无声无息之间，她的灵能便已更进一步。

为什么罗素一家如此的卓著、如此的强大、如此的富有……却会依然“不够幸福”的原因。

翠雀有些迷茫的想着。

他们之间的感情与关系，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改变。

她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着罗素的行动、等待着同伴的保护。

她伸出手来，哈了口气、稍微搓了搓手。开始将肉排盛出装盘。

可如今，翠雀却莫名从那面容中感受到了些许共鸣。

在翠雀小时候，想要买到这种优质合成肉的机会是很少的。每次烹饪都要精心准备，更要仔细查阅不同品牌、不同型号的合成肉的差别。每一次的烹饪，都有着数倍于此的准备时间，而最终得到的快乐却总能让幼小的她露出笑颜。

这是一个小技巧，能够有效提高幸福度。

她握持着尖刀、切割肉排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众生皆苦……”

但讽刺的是，“致死量的爱”却并不是因为感受到“爱”而进阶的。

——但她觉得，罗素一家却远没有自己家幸福。

真是奇怪。

可翠雀所遭遇的灾难，却是那样平凡。仅是用“没钱”两个字就能完全概括，除此之外更是没有什么能拿去当做谈资的事。

她好像明白点了。

不像是罗素一样，喜欢撒上蒜香粉与烧烤酱、再用热油浇上一下。

而这种仪式感也是在枯燥而平凡生活中难得的调剂，更是对自己这忙碌无为的重复生活的无声抗拒——我就算是要浪费时间，我也要将它们投给让我自己满意与幸福的放松中、而不是对工作的焦虑。

尽管这个时代，合成肉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但也总会有人买不起。

她的容貌绝美、表情悲悯……直至今日之前，翠雀与罗素一致认为、那种悲悯不过是鳄鱼的眼泪，是偶像的人设。是为了摧毁而特地创造的焦脆壳——芬芳、甜蜜、脆弱、虚假。

因为他们的目的、他们想要做到的事，已经超出了“财富”与“才能”所能抵达的极限。

然而翠雀所看重的，正是那种独一无二的仪式感。那种仪式感，就可以抚平她心中那细微的焦虑……并非是对罗素是否会不爱自己而担忧，而是对这份感情并没有足够的铭刻与根基而感到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