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你终于找到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

翠雀敏锐的察觉到了爱丽丝嘴角的笑容。

她伸出双手托住爱丽丝的脸颊，大拇指按住爱丽丝的嘴角两侧，将她那像是偷到鱼一样的窃笑手动抹平。

“遇到什么认识的人了吗？”

她小声问询道。

爱丽丝却没有回答。

她只是从自己左手的前臂上，抽出一根数据线、交给了翠雀。

翠雀也顿时恍然，安静接过数据线、插到了自己腰间。

作为曾经的大小姐，爱丽丝的义体化程度很低。

不过他们也并非完全相同。

【我为什么不能有，我也是个正常的年轻人啊】

【怎么说？那个人有问题吗？】

至于途中超过了谁、跨越了什么……这些被人们最为重视的“目标”，却反而并不被罗素所关心。

就像是……罗素从未将那个男人，当做生养自己的真正的父亲。却也认为那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一个人。

她透过爱丽丝的虚像，在她身上找到了罗素的影子……

只是他并不会将超越他人视为功绩而夸耀。

但在物理链接中，因为传递消息的速度是“即时”、所以必然百分之百都是前者。

有着黑色的垂肩发，肩膀窄而瘦削。身形单薄瘦弱，气质宁静而胆怯……身上有着橘子皮与雪松的芳香，有着与自己不相上下美貌的少年。

要说最大的不同之处……那也就是两人之间才能的差距。她本身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人了，可还是比不上罗素。

曾几何时……在她被迫得到“致死量的爱”之前，也曾是一个平凡的女孩。

坚定不移的向着更高处迈进。

翠雀第一反应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而它被爱丽丝同步接收道。

是的，那并非是幻觉。

通过物理链接，就等于是在几秒钟的时间内高速吵完了所有的话。而这个时候，身体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因此情绪还没有压倒逻辑，反而更容易和好。

“……原来如此。”

以及占比最多的情绪——其实是固执。或者说，是证明自己的决心。

可除此之外，她每天都在认真工作……哪怕在两位天使进入特别执行部之后，她也依然是执行部最为认真的员工；她虽然从来不见人，却每天都会认真的给自己化妆与护肤、身上的服饰也总是精心挑选。闲暇之时，就会从网上给自己买点衣服与化妆品。而如果她吃了什么不健康的食物，或者吃了太多东西、就会认真去健身来维持身材。

明明相隔甚远。明明中间隔着空气。

坐在她面前的，并非是爱丽丝。

——仅在翠雀的眼中，爱丽丝变回了原初的罗素。

伴随着一种释然与想哭般的感动，同时氤氲在两人心间：

【应该是爱丽丝的熟人】

……因为他们从根本上来说，其实是同一个类型的人。

【我的理解者，揭开面具之人……】

翠雀好奇的询问着，同时传来了忧虑与关切的精神波动：【我看他好像很惊愕的样子。】

从那其中，她仿佛看到了更深层的另一个人。

不是为了超越什么，也不是为了打败什么。

从心理学上来说，那叫做“阿尼姆斯”。女性心中男性意象的集合。

不是为了证明，也不是为了炫耀。

她的手臂并非是义体，仅仅只是在皮下装配了和精灵类似的那种接口而已。

【是的，我终于遇到了……能够确实理解我的人】

……这就是，真正的罗素吗？

翠雀顿时恍然。随后便是释然。

她脑中一瞬间浮现出了“看到儿子长大之后与亡妻长相极为相似”的剧情，并下意识的传给了爱丽丝。

更为浓重的情感，其实是迷茫、委屈与固执。

她每天认真工作，甚至能够为了民众而自我牺牲……那并非是为了出名、也不是想要升迁。她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将其视为自己每天都要完成的日常而已。

而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翠雀对人际关系的依赖程度比较淡。她是那种如果需要的话，每天一句话都不需要说、全神贯注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就可以感受到心灵宁静的类型。

紧接着，她立刻意识到自己传过去了什么念头。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罗素了。

爱丽丝的声音、罗素的低语，空灵的在翠雀心中响起。

他并非是想要出名才成为英雄的，也不是想要胜过他人才展示出自己超凡脱俗的才能的。

她虽然贪吃，但是却一直在保持锻炼。

顿时双面通红的捂住脸颊，沉默不语。

——那就是吵架加速器。

【……说起来，会不会是你父亲？】

而与她相连的爱丽丝也同步的睁开眼睛，抬起头来。

换言之，真挚的关系反而是建立在善意的“谎言”之上的。

尽管相隔在线的两端，却会像是对方用耳朵放到自己胸口上、安静的聆听着心跳一样。

只有最为信任的挚友、情侣与亲人，彼此之间才会进行物理链接。

那是一种名为“不服输”的，颇有些大男孩风格的顽强心绪。

翠雀喃喃出声。

心中所积存的怨恨、不满、误解、冲突……都会完整的、没有任何保留的瞬间传给对方。

不，那似乎依然并不完全……

完全纯粹的友谊，通常只在孩童中出现。当人的社会性变强，三观开始变得复杂、与朋友之间出现细微差异性之后……无论是同性亦或是异性的朋友，彼此之间都不可能没有任何怨言。

比起杀死那个男人的憎恨，更像是狠狠打对方一拳、让瞧不起他的男人跪在地上，愕然仰视着昔日被自己视若累赘而遗弃的幼崽。感受到，他如今已经变得比自己更强了。

顺理成章的，这样的念头与决策也同时传给了翠雀。

她仿佛来到了明亮的圣堂之中，望着像是窗户、像是画像、又像是镜子的透光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