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瞬间，罗素就突然明悟了这一点。

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有决心和毅力舍弃自己的躯体，因为他知晓自己以后有着“主导世界末日的未来”，不会在此死去。所以他才会在完全没有进行过实验的情况下，将自己作为孤本、也是第一个实验品，把自己的意识传入到网络世界……

罗素轻轻叹了口气：“你只不过是那孕育着新生命的卵壳而已。”

等到她真正下定决心，踏出最后一步——将自己分裂成无数份，植入全世界每一个人的大脑之中的时候。

到了那时，她的存在意义就只是一个导管而已——用于将全世界人类的意识连接起来的工具。储存于网络中的“纯净猴面鹰”根本无法掌控全局。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吧——这个世界的资源即将耗尽。”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成为了“黄昏之卵”。

可罗素却只是一言不发，继续注视着女孩。

听到这话，林檎反感的皱起眉头。

她也能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未来是什么。

当得知自己具有“黄昏的可能性”、是“世界末日的化身”之时，猴面鹰就已经入了魔。

“就像是一个人，他已被医生宣判得了不可治愈的疾病、将在痛苦与衰竭中迎来慢性死亡。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让它死的痛快一点——把它那尚未朽坏的内脏让给我。如此一来，它的死倒可以化为我新生的养料。”

她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罗素，希望他能大声呵斥对方。

罗素突然想到了一个关于预言的悖论——

“你根本就不是黄昏之卵啊……”

她的言语之中，具有某种觉悟：“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刻……我不会逃避。

“上一次的战争，已经彻底摧毁了陆地。我们所能使用的七块空岛，在战争之后又能剩下几块呢？无论如何，人类也不可能让不可再生的资源再度出现。哪怕人类的数量削减到七分之一、二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它也必将迎来不可逆转的终末。

所有人类的意志、意识、潜意识都将被她彻底凝聚起来，成为一个扭曲而无形的集合体。

从那时起，猴面鹰不再将其他的人类视为自己的同族，而是将自己视为比人类、甚至比人类文明更高一层的存在。

当他做出这种事的时候，也就的确不再是人了。

“说到底，如果所谓的‘黄昏’真的是世界末日的具现。那么它就不可能拥有真正的人格。一个人的时光短暂而有限，他所接触到的世界，也仅仅只是人类社会之中的一个碎片。而人类的文明社会相较于这个世界来说又是如此渺小。能用于承载人类理性的‘人格’，在那灭世的黄昏看来，是多么渺小的容器啊。”

女孩平淡的答道。

“如果那就是我的命运，我接受。”

那的确是凡人所不能理解、无法承受的知识……

女孩凝视着罗素，就如同在夜间望着月亮般出神。

她所追求的道路，尽头必然会迎来“失去自我”的悬崖。若是不跨出最后一步，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可若是跨出这一步，她至今为止的一切都将被自己亲手摧毁。

“……真是傲慢啊。”

伏地魔知晓了能够击败自己的人即将诞生，于是准备提前解决掉对方。可这却偏偏就印证了预言的下一句，让哈利波特成为了“伏地魔标记的劲敌、将拥有黑魔王不知道的力量”。而这“不知道的力量”，却正是因为他的袭击而诞生的。

听到预言的人试图干涉预言，却反而因此切中并实现了预言。

正是因为猴面鹰当时相信了“黄昏”的存在，听到了关于“黄昏”的预言，最终就真的变成了黄昏之卵。

若是他当时没有听到那个预言……现在又会是怎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