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认真的说道：“哪怕那是精灵，我也得为他的死负起责任——至少得见证他的死。”

不管空艇是否会坠落、不管其他头等舱的客人是否会幸存……只有这个答案不会发生改变。

“请这些佣兵的，的确是下城区的法师结社。他们通过中间商，从巴别塔购买了一些病毒来执行这个计划。但他们最开始的目的，真的只是要阿米鲁斯脑中的某段记忆而已……通过搜寻赛博教会内部一些肮脏的、残忍的秘密，来打击教会的声望。

——当然，公司其实也就那么一提。除非媒体那边发出监督，或者教会、其他总公司插手此事，他们恐怕连执行部都懒得派出。

而除了“公司狗”之外，还有“薪奴”和“野狗”这种说法。

赛博教会的教宗是轮换制，每过七年就重新选举一次。考虑到教宗本身并没有实权，精灵对这个位置没有什么兴趣。

“他当然是故意的。毕竟他又死不了，或者说死了也无所谓……精灵不那么在乎生与死，对他们来说‘命运’要更加重要。”

“阿米鲁斯不会透露任何情报。他给自己设置了禁制，一旦有任意记忆被烧录成芯片、就立刻杀死自己来摧毁记忆。他希望能够以自己的死，来促成教会对下城区法师结社的复仇，以此让董事会放开对教会的钳制——以增加董事安保的理由，让天使接管‘上城区’的治安、而不仅仅只是下城区。”

前者用于描述那些在上城区老老实实工作，按月获取薪水的公司雇员；而后者则形容那种，并非是执行部出身、也不为总公司服务——甚至可能连芯片都没有，本身就是无码者、却仅凭个人意愿去除恶但不一定扬善的“义警”。

“是。但与此同时，她还是教会的书记官。地位仅次于教宗……而且这个位置是不需要轮换的。”

能从各种政治斗争与利益让步中，成为教宗的那个人心思复杂到了这种程度，能觉醒圣秩之力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心里有点数。能当董事的精灵，必然是那传递着‘八十四种命运’的核心成员，不是法师就是教士。他们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弱小，换算成灵能者个个都是七八级起步的水平。还有极个别的怪物，比如说赛纶那种的。”

罗素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却又对此感到莫名的合理。

“……会给予她圣秩之力吧。”

下城区的无码者们，将执行部和特别执行部的人，称为“公司狗”。顾名思义，就是给公司当猎犬来抓捕他们的那些人。

如果他们抢劫、偷窃或者杀人，大概率还没走出去一条街，公司那边的消息就直接发过来了——去自首吧。

然而执行部里也都是日子人。大家根本不想为总公司卖命到那种程度——毕竟如果真的有人在下城区闯出了名头，那等待着他的就是针对他家人的报复。

坏日看着罗素，挑了挑眉头：“你自己心里已经猜到了吧。”

或者也可以作为消耗品，来录制一些视频。除了下城区卖的很火，在上城区也有不小的市场。

但坏日却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那你猜，你们天恩集团……为什么要检测幸福度呢？或者说，那个‘幸福度’的参考值究竟是什么？”

与此同时，在犯人进入任何场所时，都会立刻对同场所的其他人、尤其是安保人员发出警报，允许他们进行“事前防卫”和“预备镇压”。

罗素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知道赛纶这个名字吗？”

“就连教宗，都没有他虔诚。历代教宗，就没有几个能对天使放下心的。可阿米鲁斯不同，他是一位真正的‘原教旨主义者’。”

“或许能像劣者一样出色的人并不算少，但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不敢’这样出色。”

其他情况下，只要手指头动一动、封锁掉对方的各种权限，犯人就只能投案自首；或者逃入黑市，拆除芯片成为“无码者”。

罗素叹了口气：“总公司根本不会庇护他们，舆论更不会保护他们。人们仇视下城区的犯罪者，也同样仇视这些‘公司狗’……他们宁可他们狗咬狗死在一起，最多在他们的家人被报复的时候嚷嚷两句肃清下城区，最多也就如此。”

一旦摘除芯片，就再也回不去了。阳光之下的生活从此与他们彻底绝缘，终其一生都要活在商品匮乏、没有网络、毫无约束的混乱世界。

而无码者是真的会犯罪。

就像是劣者。

毕竟这是“公司”，而不是“国家”，更没有成文法。

毕竟拥有芯片、能够随时定位的有码者，几乎是不可能犯罪的。

坏日的表情有些微妙。

“但是阿米鲁斯不同。他是真的信任天使……他甚至试图将自己改造成天使，但是失败了。仅仅是因为精灵无法使用神降装置。因为神降装置的洗脑强度，完全无法动摇精灵的‘命运’。”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机会，让我去调查一下……你先成为法师。这样的话，计划成功会更高一些。”

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罗素以前在下城区打黑工的时候，就听过这种黑称。

只有一个可能……那些佣兵会得逞，他会被那些佣兵抓走。

“哪怕是最弱的天使，也远比教宗和枢机主教更加神圣——但讽刺的是，只是主教就可以任免天使。绝大多数的天使都来自于教会基层，而非是高层。正因如此，教宗反而是最警惕天使、最不相信‘神降装置’的那个人。

罗素肯定听过这个名字。

他们只要没有被当场逮捕，就可以从垃圾道、污水排泄口等处钻回到下城区。

总公司不需要为居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而负责，因此他们只需要在媒体面前作出应有的表态——比如说，把对方账户上的所有财产直接冻结、房门钥匙被禁用、不允许对方进行转账或是任何类型的购物，也不允许使用各种软件。之前所购买的东西，比如说浮空车、游戏眼罩、游戏仓，也会拒绝他的使用和登陆。

“你想想看，如果你和我都没有出现的话……又会如何？”

坏日哈哈一笑：“阿米鲁斯可是比卡玛尔瑟还要强大。假如地上的那些疯法师，听见那些天真的孩子派出来的废物，居然真能杀死那个铁人主教……他们恐怕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到出现了幻觉。”

这整个计划几乎是明牌的。

“卡玛尔瑟的话……那家伙我认识，他今年大概六百多岁。在精灵的观念中，刚成年不久、开始追寻命运……结果就整了这么个活。

“……会如何？”

“当然！”

坏日大笑道，充满嘲讽的声音异常刺耳：“她可是在世界战争面前救下了全世界的人，接引他们登上了空岛；她给予全世界七分之一的人以幸福，供给他们工作与福利，让他们有饮食、有住所……

“——赛纶董事长如今可是圣秩之力强于所有天使的活圣人！

“你以为天恩集团里面的那个塑像是什么？那正是她给自己立的神像！”

坏日连连摇头，满怀嘲讽与悲悯的叹息着：“我们那盲目而愚笨的神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