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群青之笼

来自翠雀的记录，在罗素脑中闪过。

罗素仿佛能听到部长用那种慢条斯理的声音，沉静的讲述着。

“应该是他当年在车祸之后，就被‘无知之幕’的人救了下来、或者说控制了起来。

“在这个整容与变性都相当简单的时代，因为义体的泛滥和外形更换的简易性，人们会下意识的以‘灵亲特征’与‘义体部位’来进行互相识别……

“为了让别人认不出来‘小琉璃’就是‘蓝歌鸲’，他原本的灵亲特征便被直接剪除、用‘猫耳’形态的伪装性义体将他伪装成了猫。”

诸多他曾看到、觉得奇怪，却没有放在心上的线索，在罗素脑中串连成线——

“小琉璃”那偶像分量十足，甚至可以说“二次元味拉满”、充满刻意感的言行；

明明作为幸福岛的顶流偶像、装配了偷摄用义体，却始终没有与人传出任何绯闻，在作为偶像退役之后，依然没有男友；

罗素在蜂巢夜总会中，也曾目击她与两位女孩共处一室，而她们的共同特点是都有着黑发；

再加上“小琉璃”对酒的热爱与了解，以及之前在男厕所、而非是女厕所出现的“笼中鸟”……

以及，最为关键、却被罗素所遗漏的细节——

罗素顿了顿：“你其实是为了救你的未婚妻吧。”

如今的小琉璃，明显有着理智……只是变得相当阴沉。

“你救了不该救的人。”

强烈的危机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通过刺激小琉璃，来进一步判断她目前的情况——反正他现在也肯定出不去。

它在脱手之后，便化为了群青色的水、没入这空间之中。

蓝歌鸲别名，就叫做琉璃歌鸲……也有人叫它叫作“小琉璃”。

罗素问道。

他回过头来，望向鸟笼中的蓝歌鸲。

就像是关上了鸟笼的门，不让它飞走一般。

“利用者与被利用者吧。这么说起来会好听一些，”她嗤笑一声，“或者非要我再说点刺激的料？比如说，给无知之幕遮掩不利新闻之类的事？啊，那我确实也做过，经常做……不然的话，它们可不会藏到现在。”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与少女截然不同的语气，证明了翠雀的调查结果是毋庸置疑的正确。

亦或者说，这才是本来的她。

并非是作为“小琉璃”，而是作为另一个反面的“蓝歌鸲”。

——咚咚！

罗素猛然间一阵心悸。

鲜艳夺目、璀璨清澈。

这是罗素最后的疑问。

幕后的她。

确切的说，那应当是群青色。

这大概也是她唯一露出的破绽了。

她那总是有着元气的声线，此刻也变得沙哑而疲惫；那总是露出完美无暇、能够振奋他人精神的完美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是面无表情。

在似有若无的涨潮声中，罗素一个恍惚、厕所那狭小空间内的一切，都宛如被粉碎、消失殆尽。

那是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吞噬殆尽一般……平静如海的未来。

罗素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是‘笼中鸟’这个游戏的主办者吗？”

是代号被更换之后，因为旧记录还没有完全改变、所留下的痕迹。

他所处的空间，变成了一个正正方方的六面体。就像是仅有一种颜色的魔方内部。

下一刻，金属的鸟笼突然自行打开。

“我是说……”

没有门，没有窗户……四面八方唯有一种颜色。一种鲜亮的深蓝。

是罗素一开始就认为，以小琉璃的身材、可以轻松的从通风管道中离开……所以他在女厕所的时候，就在有意识的寻找通风管道被使用过的痕迹。因此他在男厕所找到的时候，才会松一口气般、自顾自的认为她已经安全离开了，这鸟笼是她留下的某种留言。

和公司告诉罗素的情况有微妙的不同。

他背对着笼中鸟，如此轻声说道：

和之前小琉璃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的阴沉。

她叹息着，将上衣随手丢去。

小琉璃的马尾散开，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身后。沾着酒的上衣被她随意拎在手上，而身上只穿着内衣、毫不遮掩的显露出姣好的身姿。

这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气氛突然改变了。

一切都串上了。

“……你了解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种奇异而鲜艳的深蓝从鸟笼中流出，化为无形的海水、铺天盖地的袭来。

在这封闭空间之内，小琉璃终于不再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