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娥警惕紧张,她也觉得,这个庄子,至少黄泊元兄弟两个,不同寻常,她的到来,他们极其不欢迎,甚至是仇视。
黄泊元牵着马在最前引路,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走的很慢,众人跟着他,也就很慢。
走出去不过半里地,黄庄头就带着几个长工打扮的汉子,连走带跑迎上来。
苗忠跳下马,迎着黄庄头上前。“老黄。”
“苗管事也来了,我先给王妃见礼,咱们再说话。”黄庄头脚步不停,和苗忠交待了句,接着往前,迎着李苒往地上扑跪。
“快扶起来,不必多礼。”李苒忙示意苗忠。
周娥没看黄庄头,只斜瞥着黄泊元。
黄泊元将缰绳丢给一个长工,在苗忠之前,捞起了黄庄头。
“我们经过这里,正好过来看看。这会儿正是农忙,实在是打扰了。”
李苒在马上欠身,极其客气。
“王妃这话太客气了,担不起打扰两个字。
王妃请,王妃来得正好,粮食刚刚从地里收成回来,托王爷和王妃的福,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正好给王妃看看收成。”
黄庄头欠身往前让了让,走在李苒马前,一边走,一边陪笑道。
“本来是要让苗管事过来和你交待一句,这会儿错过来,倒也好,正好和你当面交待。”
李苒看着黄庄头笑道。
“你也该知道了,朝廷要对蜀地用兵了,这一仗打起来,也许一两个月,也许要一两年,咱们这庄子,在两地之间,战场之上。
这几天赶一赶,把粮食收拾出来,分给大家,让大家撤到金县曹县以东,避一避吧。
跟大家说,非常之时,能顾住命最要紧,身外之物不要多带,您也是,庄子里的农具什么的,甚至耕牛,都不必多顾及,战事之后,再添置就是了。”
“是!”黄庄头连连点头,“这是王妃的恩典,都说王妃慈悲……小的多谢王妃,也替庄子里这些苦哈哈多谢王妃。”
一行人进到庄子时,黄庄头老伴带着一群婆子,已经等在村口。
李苒等人下了马,周娥的催促抱怨不断,挑着所有人的刺儿,催着赶紧走。
紫茄等人和黄庄头老伴和几个婆子低低说着王妃的挑剔,要了炉子,铜壶茶碗,王翠亲自从井里提了水出来,倒掉一桶,再倒掉一桶,打起第三桶水,才提过去给紫茄。
照紫茄的宣传,这是王妃的讲究,头两桶水不干净,到第三桶水才行。
等沏茶的功夫,李苒细细问着庄子里有多少佃户,穷富如何,都在哪儿有亲戚,各家好不好走。
再犹豫来犹豫去的和黄庄头商量,是把粮食分给佃户好,还是把粮食拉到曹县或金县,卖了钱把钱分给他们好。
一直商量到茶端上来,李苒也没能有个决断,只好犹豫难为的把这个难题交给了黄庄头。
一杯茶喝完,李苒又翻来覆去交待了一阵子赶紧走,只顾人别顾东西的话,在周娥一句紧过一句的催促中,上马出来,勒着马慢慢往庄子外走。
出了庄子,周娥环顾着一望无掩的四周,和李苒道:“让王翠她们几个护着你赶紧回金县,紫茄她们跟着我,在后头慢慢走,得看看有什么妖蛾子没有。”
“好。”李苒应的极快。
紫茄忙催马上前些,一边脱着最外面的衣服,一边示意李苒,“我跟王妃换换衣服。”
“你那衣服跟王妃的有什么分别?象我这种粗人根本分不出来,桃浓呢,你换换。”
周娥伸马鞭点住紫茄,示意一直跟在粗使婆子中间的桃浓。
桃浓一边笑一边催马上前,将身上那件灰扑扑的粗使婆子衣服递给李苒,“不用脱了,你穿在外面,我就穿里面这件就行,这么热的天儿,正好凉快凉快。”
李苒接过衣服穿上,夹杂在王翠等人中间,纵马往前。
周娥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
庄子里,黄庄头等人送走李苒,黄泊君先长长松了口气,又往地上啐了一口。
“赶紧收拾东西,你和阿君带着你阿娘,还有你媳妇她们,赶紧走,今晚就走!”
黄庄头一脸冷色吩咐道。
“阿爹,她既然说让把钱粮分一分,让大家避开,不如就照她的话,走前再放一把火……从前岂不就彻底清结了?”
黄泊元走到黄庄头身边,低低道。
“这一仗打起来,到底打成什么样儿,谁知道呢,一把火烧了,咱们就是进也可,退也可,朝廷真要是打下了蜀地,咱们靠着王府这棵大树……”
“唉,你呀,这心太贪,就是这一条不如你大哥。
你听人说话,要用心!
照王妃说的,散尽钱粮,只要人命,其余都不必理会,这种一把火烧尽从前的好事儿,好得很,就是太好了!
你想想王妃这个人,只身一人,空着手进到京城,不过一年,现在是什么情形?这是个简单人物?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能让你便宜占尽?
王妃有一句话说得对,人活着最要紧。
再说,这十几年,银子也差不多了。
赶紧收拾收拾,你和你弟弟,带着你阿娘她们,赶紧走!我随后就到。”
黄庄头紧拧着眉头。
黄泊元不敢多话了,连声答应,带着黄泊君,赶紧收拾东西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