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人贩子还给了她们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而如果没有他们的话,也许这些人会饿死,病是。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撕开之后,那就是血淋淋的,赤裸裸的。
……
法捕房,政治处唐锦办公室。
“督察长,咱们真的要介入这件案子?”齐桓道,“这个任文祯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金九都让他三分,而且,刑事科的老范跟萨尔礼特级督察长的关系非同一般。”
“任文祯做这种事儿,你觉得这是人干的吗?”唐锦反问道。
“的确,任文祯这一次做的太过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租界内动手……”
“我收到消息,任文祯背地里跟日本人做生意,把从黄泛区骗来的女孩子送去日本人的慰安所。”唐锦道。
“什么,这个王八蛋!”
“这已经不是丧尽天良了,而是连畜生都不如了。”唐锦道,“所以,咱们这一次不仅仅是仗义帮忙,更是要斩断这只黑手。”
“督察长,我明白了,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齐桓义愤填膺道。
“让麻小五去请陆顾问来,我有事找他商量。”唐锦吩咐一声。
“是,督察长。”
……
陆希言和孟繁星的心情都不好,中午两点才回到家吃饭,也仅仅是随便吃了几口,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麻小五来的时候,刚好才吃完饭。
唐锦找他有事儿,不能不去,跟孟繁星交代了一声,就上了麻小五的车。
麻小五开车把他送到了温莎旅馆。
“老陆,来了,坐。”唐锦拿出一个盒子来,是一盒雪茄,“尝尝,我一个朋友从美国给我带过来的雪茄,南美古巴货。”
“这玩意儿太冲了,我有点儿不习惯。”陆希言婉拒道。
“试试,习惯就好了。”唐锦取出一根来,剪掉雪茄帽,递了上来。
“好吧。”陆希言接了过来。
“我想你已经知道‘雯姐’跟任文祯的关系了,你想要将‘雯姐’入罪,甚至送进监狱,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唐锦道,“昨天晚上抓人,今天上午人就放了。”
“放了?”
“保释。”
“四十八小时都没过,居然就保释了?”陆希言愤怒异常。
“法律规定只是说警方有权扣留四十八小时,但没有说,一定要扣足这个时间,对于‘雯姐’,她只承认限制了那些女孩子的自由,而且都有详细的卖身契,根据法律,有契约就是合理合法的,所以,法捕房只能让她保释。”(国民党统治时期,民众之间土地及人口买卖只要有契约都属于合理合法,没有所谓的人权、自由、平等。)
“已经是民国了,还有这等不合理的法规,巡捕房居然以这个作为理由让她保释,这也太荒唐了!”
“就算是按照租界的法律办事,那法租界所有的烟花间全部都得被查封,关门,因为,只要细查的话,她们做的都是非法的勾当,而黄、赌、毒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的,如果你想扫掉这一切,就得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行,否则,你就只有妥协。”唐锦道。
“唐兄今天的意思,来当这个说客?”陆希言皱眉道,如果唐锦都劝他不要深究的话,那他的压力可就大了。
“不,我跟任文祯没什么利益关系,也没有恩怨冲突,更不会给他当什么说客,我只是提醒你一声,你面对的对手是什么。”
陆希言沉默了。
“我想知道,所谓的卖身契应该是胁迫签下和伪造的吧。”陆希言问道。
“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不存在伪造,只有启华中学的这四名女学生,他们的确是被人拐卖的,但对‘雯姐’而言,她最多只有不察的罪过,因为她是付了真金白银买下的。”
买人不犯罪,但卖人的是否犯罪,还要看情况,如果是父母卖儿卖女,这不算犯罪,但如果是不相干的人的话。
那就不同了。
这个案子最多可追究的人只有那个陈颖的大烟鬼哥哥,而“雯姐”可能最多罚一点儿钱,甚至连坐牢都不需要。
不,这不仅仅是一句“不察”就能蒙混过关的。
“唐兄,难道就任由此等恶人逍遥法外不成,他们做的可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女孩子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
“你都说了,她们是活不下去才被卖掉的。”
“该死!”陆希言拳头紧攥,咬牙切齿的道。
“老陆,你听说慰安妇吗?”
“慰安妇,听说过,是日军随军军妓。”陆希言道。
“这些被贩卖的女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被卖给日本在上海的慰安所从当低等的慰安妇,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唐锦叹息一声道。
“什么,他们居然把我们的同胞卖给日本人做军妓?”陆希言大吃一惊,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