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可以想象到,自己被谭四诘问的时候,他当时是多么的窘迫,那羞愧的都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他被问的是哑口无言,再有理由,也说不出口。
人家已经够给他留面子了,他倒好,把别人对他的信任当成什么了?还要求人家还死心塌地的话,是他脑子有问题,还是人家缺心眼儿?
“陆先生,要么开诚布公,要么这件事到此为止,小弟我不奉陪了。”唐锦郑重的一抱拳。
“唐老弟,只要能弄到这批军火,一切好谈。”陆金石眼底闪过一丝厉芒,唐锦的态度如此强硬,令他感到意外。
可他也知道,自己离开上海一年多了,许多情况不是那么能掌控,必须倚重唐锦这样的人。
否则,凭借他在青帮中的地位,何苦需要通过杜老板的关系求到戴雨农的头上。
这种人情用一次少一次,用多了,以后都不知道怎么还。
“从我们现在了解的情况,费恩跟安德烈关系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亲密,而安德烈跟日本人关系密切,所以,我们判断,这二人当中,能过做主的是安德烈并非费恩。”唐锦面色稍霁道。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们就搞错对象了?”
“也不能算是搞错了,费恩不善人际交往,所以,这方面的事情几乎都是安德烈帮忙打理,那天晚上,日本人验货之后,费恩将一部分军火从密道中运出,企图转移,但是,中途却被人给劫走,这几乎成了一桩悬案,如果是监守自盗,这是在没有必要,除非是苦肉计!”
“苦肉计,为什么?”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军火,所谓对外宣称可以装备一个团,实际上也就一个营或者更少。”唐锦道。
“丢了一批军火,然后实际数量不够,这样跟日本人交易的话,也不会被怀疑,唐老弟,是这个意思吗?”
“那为什么要扒光他们的衣服绑在树上呢,那不是画蛇添足?”丁松乔问道。
“如果我们不知道内情,怎么知道他们丢失的是军火,而不是深夜劫财呢?”唐锦道,“只有制造出这样轰动的新闻,才会让人相信,因为总没有人自己把自己困在树上冻一宿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陆金石道。
“你们找到证据吗?”唐锦反问一声。
“……”
“这批军火是费恩监守自盗了?”丁松乔道,“只要能找到这批军火藏匿之地,一切谜团就揭晓了。”
“费恩没这个本事,应该是安德烈所为。”陆金石道。
“陆先生说的没错,费恩的军火就藏在安德烈在使馆马路的开的酒吧的地下,跟他所藏的美酒在一起。”唐锦道,“去年八一三的后,上海到处有人开挖地下防空洞,闸北大轰炸期间,伯爵酒吧歇业一个月,安德烈将自己的地下酒库扩容了一倍,别说藏一个团的军火,一个师都没有问题。”
“使馆马路,那可是各国使馆,侨民聚集的地方,而且靠近外滩,是租界最繁华的地段,巡捕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治安严密,想要从那里把军火弄出来,强攻肯定不行,除非安德烈自己配合,否则,根本没希望。”曹斌解释道。
“那就只有接触安德烈本人了?”
“是的,费恩已经被我们严密监控,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但是安德烈我们做不到,他的社会关系很复杂,想要脱离我们的视线,很容易做到,一旦被他发现,得不偿失。”唐锦道。
“安德烈跟那个著名的交际花,赛贵妃柳尼娜打的火热,这个柳尼娜我们也证实了,她早已被日本情报部门收买,成了他们的特工,安德烈与日本人的联络就是通过柳尼娜来进行的。”
“能不能对这个柳尼娜采取必要的手段?”
“难,这个柳尼娜行踪不固定,很难监视和捕捉,而她主要活动的区域都是在歌舞厅和高端的俱乐部,这些地方,来往都是有身份的人,安保非常严密,除非事先掌握情报,否则很难提前布置,而且,一旦动了他,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曹斌解释道。
“我们对这‘伯爵’酒吧的电话用了技术手段了吗?”
“当然,不过没多少有用的信息,重要的事情,她们从不在电话里说,都是当面谈。”唐锦道,“他们很谨慎。”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除非我们能够将费恩的妻女掌握在手中,否则,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除非硬来。”唐锦摇了摇头。
“费恩的妻女是否在谭四手中?”
“我不知道。”唐锦回答道。
“你不知道?”这个回答,让陆金石有些意外。
“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费恩没有跟他的妻女在一起,而谭四恐怕是除了安德烈,费恩最信任的人了。”唐锦道。
“唐老弟,我想约见一下军师,能帮我带个话吗?”陆金石道。
“带话可以,但军师会不会见你,我可不能保证。”唐锦道,“还有,从现在开始,我的人只负责提供消息,至于陆先生想怎么做,我就不干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