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蕴之犹豫了。
陆希言坐了下来,等着胡蕴之的决定,如果不知道胡蕴之把电文发给谁,他就同意的话,那把自身安全放在何地?
何况,他也很想知道胡蕴之到底是哪方面的。
要不是看在军师故人的份上,早就命人将他轰出去了,还会在这里跟他废话?
“胡先生若是为难,那就请恕陆某……”
“等一下,好,我可以告诉你,但请陆先生严格保守这个秘密。”胡蕴之似乎有了决定,深呼吸一口气道。
“陆某洗耳恭听。”
“刺蒋失败后,我被国民党复兴社特务处和特工总部联手追杀,先是逃到了香港,后来又从香港逃了回来,一路向西,我去了延安……”胡蕴之郑重的道。
陆希言听了,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心里却泛起了滔天巨浪,胡蕴之居然是延安方面的人。
也是了,军统跟中统都在追杀他,他不可能是重庆方面的人,那剩下的选择可就不多了。
国民党内部派系林立,他倒是有可能投靠其中一个反蒋的,为其做事。
可那为什么不可能是延安方面呢?
胡蕴之是个理想主义者,而且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人岂不是跟共产党人太吻合了吗?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你是共产党吗?”陆希言问道。
“是。”胡蕴之没有否认,直截了当的承认了,他知道这是违反组织纪律的,可他还是承认了。
“好,电台我借给你用。”陆希言也没有犹豫,当即同意把电台借给胡蕴之,不为别的,就为共产党是真正的抗日的。
“你会发报吗?”
“会。”
陆希言叫来郭汉杰。
“汉杰,地下机要室有人吗?”
“除了值班的,其他人都在休息。”郭汉杰道。
“你带胡先生下去,给他半个小时时间,让他使用电台发报,具体操作由他一个人来。”陆希言吩咐道。
“先生,这……”
“不要问为什么,这是我的决定,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陆希言道。
“是,先生。”郭汉杰点了点头。
……
延安,某窑洞。
“部长,这个呼号……”
“呼号怎么了?”部长急匆匆的进来,拿起耳机戴上了来,仔细倾听了一会儿,马上命令道,“回复他,这里是天山。”
“小鬼,马上抄收电文,快!”
“是,部长。”
滴滴滴……
半个小时候,部长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一个院子。
“主席,侠客从上海发来一份绝密情报,关于日本关东军的,跟之前我们接到的啄木鸟同志发来的情报几乎是完全吻合的,看来,日本人要在东北边境张鼓峰地区挑起事端的是真的。”部长急切地说道。
主席手里夹着一根烟,朝憨厚的老总望去:“老总,你怎么看?”
“两线作战,军事上的大忌,日本方面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策?”老总凝神思考了一下,“会不会这只是一次试探?”
“我们知道,日本对苏联一直都是有野心的,所以,如果日本改变对苏策略,那么相应的他们就会调整对华策略,以日本的国力,同时进行两场战争,无疑会把自己拖入深渊。”主席道,“不过,这对中国的抗日反侵略斗争来说,是有利的。”
“主席,要不要提醒一下苏联方面?”
“这个当然。”
……
再一次面对面,身份就不同了。
“胡先生,电报发完了。”
“是的,这要感谢你,陆先生。”胡蕴之点了点头。
“既然胡先生的事情结束了,那还留下来做什么,我这里可不管饭。”陆希言道。
“陆先生,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可以。”
“陆先生,你知道马克思主义吗?”胡蕴之问道。
陆希言点了点头。
“我曾经信仰三民主义,深信三民主义可就拯救落后孱弱腐朽的中国,后来,我发现,三民主义虽好,可信仰它的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些人了,他们窃取了革命的成果,抛弃了自己的信仰,为了权力,财富,成为自私自利的独裁者……”胡蕴之低沉而舒缓的声音响起。
一个热血男儿从少年时代就矢志报国,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他这上半生几乎能写成一本书,那是一段传奇,看他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比起那庸庸碌碌一辈子的人强太多了。
人这一辈子,要活出一个对错来!
胡蕴之并不是一个精彩的演说家,但这是讲述他一路走过来的经历,那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爱深深的感染了陆希言。
孟繁星说的没错,信仰是从一种精神追求,是一种从骨子里长出来的东西,绝不说嘴上说说而已。
如果不是真正的信仰的人,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的。
他很敬佩胡蕴之这样的人,有着自己的理想,坚定的信念,还有崇高的信仰,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有信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