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樵(王铎的号)今日怎么来了?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钱谦益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似笑非笑道。
“牧斋这养性的功夫着实了得。”王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只怕某们是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十樵何出此言?”
钱谦益见王铎面有忧色,不似矫揉造作,遂关切的问道。
王铎冲不远处的柳如是看了一眼,钱谦益遂清了清嗓子道:“河东君你先下去吧。”
柳如是遂冲钱谦益福了一福,躬身退下。
等到柳如是出了花厅,钱谦益这才说道:“十樵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铎微微颔首,复又一叹道:“本以为新君是个仁厚之主,可现在看某看走眼了啊。”
钱谦益心中不由得一惊。虽然他对于天子也满腹怨言,却从不敢在人前表露。毕竟以臣议君是为大过。
王铎继续说道:“牧斋有所不知,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以助饷为由号召百官捐钱。忻城伯赵之龙认捐三千两,已是颇多。无奈他多说了句话,请求陛下为京营拨银二十万两,就引得陛下雷霆暴怒,当即命锦衣卫把忻城伯拿下,投入诏狱中。”
钱谦益听得直皱眉。
这个忻城伯也太不会办事了吧。你哭穷捐个三千两没啥问题,可别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管天子要钱啊。
京营的钱都是内帑来出,等于是让天子剜肉。你前脚给天子捐了三千两,后脚就叫天子吐出二十万两来,莫不是把天子当猴耍呢?
“这忻城伯做事也却是孟浪了些。”
钱谦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在他看来勋臣和文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永乐朝之前勋臣是压制文官的,永乐以后土木堡之前,文官和勋臣基本是分庭抗礼。待到土木堡之变后,有血性的勋臣死绝了,文官便彻底的压制勋臣。
及到本朝,文官已经彻底不把勋臣放在眼里。
故而一个勋臣下了诏狱,在钱谦益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莫说是一个勋臣,哪怕下狱的是文官,只要不是东林党,都和钱谦益没什么关系。
“牧斋有所不知啊。陛下针对的不仅仅是忻城伯一个人,而是整个朝堂啊。”
王铎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徐州总兵高杰奉旨赴山东镇守,这军饷全靠文武官员捐助,一人出几百两怎么可能凑够,陛下是要让我们大出血啊。看陛下势在必得的样子,应该已经叫锦衣卫和东厂把我们的家底查了个遍,若是我们有意欺瞒,怕是会落得个跟忻城伯一样的下场。”
稍顿了顿,王铎又补充道:“牧斋你也得小心一些,陛下暂且是叫在职的文武官员捐助,可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在已经去职赋闲的前官员身上动心思?牧斋你家财不菲,可得当心啊。”
现在钱谦益明白王铎为何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了。
陛下这是要杀鸡儆猴,借忻城伯赵之龙敲打满朝文武啊。
见王铎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钱谦益清了清嗓子安慰道:“十樵莫要焦急,事情也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哦?牧斋可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