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大娘还想说说什么,一旁的贾环却一跳老高,斥道:“还有完没完啊,你这个啰里啰嗦的老太婆!大过年的,也不知请大爷我去高乐高乐,就会啰嗦吧唧……哎哟!”
贾环话没说完,后脑勺挨了下,忙抱头蹿到一边,怒视“凶手”。
贾琮不等他发飙,便淡淡道:“你先去你舅舅家拜年,等回头再来南胡同倪大娘家寻我。”
贾环听贾琮要把他支开,立刻就要跳脚,却又见贾琮翻手一伸,一锭银子出现在他眼前。
贾琮道:“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银子,你今儿收到的压岁银子,都被你娘收了去吧?这些你自己收着,莫丢了。要不要?”
贾环原本一张愤怒的都要扭曲的脸,在看到这一锭银子,瞬间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道:“哟,还有压岁银子?贾琮,你真敞亮!”
说罢,小手“嗖”的一下从贾琮手中取走银子,奇快无比。
又生怕贾琮反悔般,一下蹿到路边赵国基牵行的马车上,也不用人扶,连滚带爬的翻上了马车,一迭声的催促着:“快走快走,一会儿臭贾琮要变卦了!”
赵国基冲贾琮弯腰点点头,然后邀赶着马车,往他家驶去。
……
南胡同,倪家大门。
门前亦挂着门神,新油了桃符。
两边门柱上贴着联对,书曰:
“春风万里玉梅开,佳岁平安福满堂”。
寓意不错,书法平平。
见贾琮驻足观看,倪大娘笑道:“公子,这是林家小子写的。”
贾琮闻言,眉尖微微一扬,道:“林家小子?莫不就是那个……”
倪大娘叹息了声,道:“就是那个被城南富发赌坊坑骗了的林小子,说起来,也是个读书人哩。”
贾琮道:“读书人?那他怎么被坑骗进赌场的?”
倪大娘正要说话,就见你白胖年轻男子从屋里出来,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一脸和气。
他满脸堆笑,小眼睛眯成缝,几步上前道:“哟!大娘回来了?二哥听到动静,就让我出来迎迎!”
说着,目光看向贾琮,目光隐隐激动。
看得出倪大娘并不厌他,没有因为倪二被刺之事牵连到他身上,还笑着与他介绍道:“林小子,这位就是你二哥口里常念叨的恩公,也是你的大恩公……”
又对贾琮道:“公子,他就是林诚。”
那白胖男子闻言,小眼睛登时睁得溜圆,撩起衣襟前摆,就跪在地,“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诶,大过年的,你跪我做甚?起来吧。”
见他磕的实诚,贾琮心里的一些负面猜测淡化了些,出言道。
那林诚闻言,却不起身,抬头看着贾琮,额上一片青紫,他眼中含泪,激动道:“若非恩公相救,诚,愚钝不堪,被歹人坑骗,死不足惜。可连累二哥险些身死,大娘无人养老送终,诚万死也难,也难辞……”
哽咽难言,林诚只好再次磕头不止。
贾琮总算明白,倪大娘为何没有迁怒于这个“罪魁祸首”了。
看起来,也的确不似心性不良之辈。
他道:“林兄既然亦是读书人,还是起来说话吧。天地君亲师,某不在其中。”
倪大娘也道:“是啊林小子,快起来吧,心里记着公子的恩德就好,日后好生报答。这会儿磕破了脑袋,也不值当什么。”
这话,连贾琮听了都有些侧目。
这倪大娘果然是个极明事理的人。
林诚闻言忙起身,用袖子抹了把脸,应道:“大娘说的是,是我见到恩公太激动,迷了心了。快快,大娘恩公,里面请,外面怪冷的。”
倪大娘满脸皱褶笑的愈发慈祥,道:“你倒和我外道起来,请我进门。”
贾琮和林诚也笑了起来,一行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