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上,丁氏将手中拐杖在地上拄响,喝斥一声:“我儿回来,还哭什么,坐下说话!”
曹昂进来朝母亲见礼后,才询问其事情始末,丁氏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只见到曹丕脸打的不成人形,被士兵抓走关进了大牢,连带荀家叔侄、曹真、曹彰、张绣也都一起被抓走,打听一番后,知道是被关进了廷尉。
“我就知要闯祸!”曹昂跺了跺脚,说了声:“我先去一趟牢狱,再去寻晋王求情。”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出了府门直接翻身上马,这时,甄宓的身影跟着追了出来,她站在灯笼下,眼眶也有些湿红,朝马背上的曹昂福了一礼,声音哽咽道:“还请大兄一定救出妾身夫君……”
“子桓也是我弟弟,自不会看他死。”
说完,扬鞭抽了一记,带着数名亲卫冲入街道的夜色里。“甄宓”擦了擦眼角的湿痕,一朵朵白雾自她红唇里飘出来,出神的站了一阵后,拖着长裙回到侧院卧房中,对着铜镜略施了些许粉黛,遮掩之前的憔悴,然后披上一件狐裘悄然离府。
……
夜色里,又飘起了风雪。
在廷尉府下了马,曹昂着麾下亲兵带着自己信物去了里面通传一声,随即才走进大牢,穿过狭长的通道,昏黄的火把光也难以驱走里面的阴冷潮湿,铺砌的干草在他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偶尔还能听到不远的某一间牢房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这里是荀家叔侄……”牢头举过火把朝里面照了照,两道身影端坐在两团草铺上面,听到说话的声音,睁开眼看到外面的曹昂时,荀彧朝他点了点头:“去看看子桓吧,今日他伤得不轻。”
曹昂其实大抵还是知道这俩人忠于汉室,就算一直闲赋在家,也不愿成为公孙止麾下谋臣,而曹丕的计划,他们也都未参与过,只是给予一些建议,或者规劝不要急躁之类。
“那昂先过去看看子桓,明日就去见晋王,到时先放二位先生出来。”
“无事,彧坐的端行的正,并不怕。”
曹昂拱了拱手离开,沿途还见到另外两间牢房的曹彰和曹真,宽慰几句后,便是跟着牢头在最后一间停下,打开沉重的铁锁,铁链叮叮当当一阵哗啦下来,惊动了昏睡的曹丕,他陡然发出一声惊叫,从草铺上坐了起来,披头散发下面的脸颊淤肿的不成样子,张大着缺牙的嘴躲进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
“子桓……”
曹昂走了进来,在发抖的身影面前蹲下来,“……你就那么想要回这个身份?”
平缓低沉的声音里,湿冷的墙壁上方,只有脸大小的窗户,有风雪吹了进来,落在兄弟俩人头上,外面的夜空已是漫天大雪,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同样穿行过这片风雪里,驶过夜深人静的街道,在晋王府外面的巷口停下,下来的窈窕身影披着狐裘,拖着长裙走入巷子里的侧门。
挂满冰霜的树枝在风里摇曳,透着灯火的窗棂上映着还未睡的身影正伏在长案后面处理公务,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公孙止其实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此次回许都的重心还是贾诩送来的书信上面,想想,明日该是有人要过来,给他详细汇报了。
毕竟称帝这东西,不是闹着玩的……
门外的灯笼摇晃,传出几声李恪打哈欠的声音里,长廊那边一名女子的身影走过一只只灯笼光,在明暗交接的光芒里朝这边迈着莲步走来。李恪看她一眼,哼了声继续阖着眼假寐,旁边的许诸正与典韦斗酒,此时停了停,瞪着眼珠子走近的女子,伸出手肘捅了捅巨汉,低声道:“那不是丕公子的婆娘嘛,怎的能进来这里……”
“别问,继续喝酒。”
典韦不耐烦的声音里,甄宓像是没看见这边三人一般,径直过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进来。”的话语,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嘎一声,门声轻响。
缓缓阖上的门缝断去了挤进来的风雪,女子转过身,她望着长案后面处理公务的身影片刻,慢慢伸手去了腰间,待到公孙止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目光时——狐裘、长裙无声的落在地上。
光洁的胴体就站在他面前,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妾身郭照,过来侍奉晋王就寝……”
她垂着眼帘,睫毛微抖的轻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