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张飞勒停战马,回头望去城墙:“兄长还有何事交代?”
“记住前些日子,为兄对你说的话。”风带着轻飘飘的话语,从上方传过来。
也就在这时候,远方被驱赶涌过来的难民愈发增多,黑压压的仿佛没有尽头,更远的方向,弓狼骑、黑山步卒一拨一拨的在附近出动、驱赶,眼看就要封堵了去往北地军阵的道路,张飞没有去想刘备说的话,一抽鞭子,喝了声:“驾——”便是朝前方狂奔起来。
口中也在大喊:“我乃张飞,尔等暂且停下,待见了晋王再说——”
“我乃张飞,尔等暂且停下……”
犹如雷霆般的声音在原野、城头上回荡,原本有人想要过来捉拿他的骑兵停了下来,望着飞驰而过的骑士并没有任何兵器,呐喊着冲向本阵那边,不久,有传令的号角声吹响,他便举起手臂嘶喊一声:“停!”
四周,大片大片蹒跚而行的队伍缓下了速度……
……
天光延绵,枯草在马蹄下飞旋卷起,飞奔至北地军阵前的独骑并未受到任何阻拦,张飞在离伞盖十丈左右停下来,下马后飞快的奔跑过去,看到巨汉典韦身边的孩子,叫了声:“阿斗别怕。”那小人儿便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要跑过去,却又是不敢乱动,站在原地低声哭泣。
典韦摊摊手:“我可没吓他。”
过来的张飞便是点点头,随后,走到长案前拱起手:“都……飞见过晋王……”
“西征回来,也有一年多,快两年没见了,这西乡侯的爵位可还让随孤出生入死的将军满意?”笑着说了一句,公孙止从大椅上起来,伸手虚按了下:“你我旧识,就用不着这般多礼了,今日你下城过来,想必是为刘备求情吧。”
“是。”
张飞放下手,跨出一步后,又突然拱起来,垂下脸:“荆州丢了,二兄也死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兄兵败身亡,飞知道晋王手握雄兵二十多万,天下已经没有人能匹敌了,如今天下太平之日就快来临,就……”他抬起头来,望着也正看过来的公孙止:“……就放过我大兄如何?”
“刘玄德英雄一世,杀他,孤也有不忍,也不想死这么多人。”公孙止负着手越过保持拱手姿态的张飞,望去城墙:“就怕他,负隅顽抗,不与这大势妥协,你说到时候开战,死了将士,孤若还放了他,对得起战死的英灵吗?所以,开战前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晋王,再给我兄长一次机会如何?!”
公孙止转过身来,看了他一阵,朝旁边招了招手,李恪牵过一匹战马来,他翻身上去:“正好,我与刘玄德自徐州之后再也没见过,今日过去见见他,若真有降意,皆大欢喜,若冥顽不灵,就当见最后一面,为他送行!”说完,兜转马头就奔了出去,许褚、典韦等一批近卫紧跟而上,张飞也连忙让旁边士卒照看好阿斗后,也上了玉追,冲到前面。
晨光已升到了云端,照在城墙一道道身影脸上,望着远方数百骑冲向这边,士卒紧张的挽起弓时,对方齐齐在一箭之地停下,战马背上,风徐徐吹来,扬起大氅一角,公孙止朝城头拱手:“左将军别来无恙。”
“备还好,晋王却是依旧意气风发。”
刘备也拱手回礼过去,声音平缓:“只是有不明白,晋王率堂堂之师而来,为何还要驱使百姓攻城,这与晋王身份怕是不符。”
“哈哈,孤向来不喜假仁假义,若能平定益州,往后可恩惠无数的人。”公孙止放下手,映着秋日半眯起了眼睛,声音在笑过后,渐渐冷下来:“……不过,左将军就未想过孤为何要驱使百姓攻城?”
“备不明白。”
公孙止兜着战马在城下来回走动,抬起鞭子指上去:“左将军向来以仁德示人,孤今天就想看看,尔是否真仁德,还是假仁德,不顾及这数万百姓死活,你怕连刘璋都不如——”
风带着嘶吼的声音传去城墙上,四周变得鸦雀无声,气氛都在瞬间凝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