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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子承父业的刘璋,已经数月都未休息好了,头发都在这些时日里平添了不少,天亮之时,便早早的起床去往府衙处理公务,他没有开疆扩土的能力,但治理一州还是够的,继承益州之后,不断的稳定民心,支持西征大业,同时也不断安抚南蛮,能让蜀道更加太平一些,尽量让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过的更加踏实一些。
毕竟乱世,活着不易。
然而,去年刘备得了张松手中地图进入蜀地,给他带来极大的压力,蜀中兵马几乎很少打仗,甚至没有打过大仗,难以与对方厮杀,随着刘备西进的各路兵马一支支的汇聚而来,大量的百姓为躲避战乱四散逃离,更多的还是朝成都涌来。
虽然城中粮仓殷实,足够喂养逃难至此的难民,但要养数万甚至更多,半年还好,时间一旦拉长,刘璋根本难以支撑,有段时间,他甚至遣人送信去汉中,哪怕与汉中太守张鲁有仇隙,也希望对方能伸出援手,帮忙抵达一二。
尽管,他这一动作,在黄权、邓贤、泠苞、李恢眼中根本就无用功,但刘璋依旧坚持在座,直到绵竹关李严倒戈投降后,他被气的病倒在榻。
“我父将益州交于我手中,未能保全,亦属璋无能,既然如此,倒不如开城投降,至少能让蜀中百姓过安稳日子。”
刘璋不顾众人反对,大抵也是知道自己难以抵挡,便是派出使者前去雒城。
“璋尽过力了,也做了当做之事。”
投降的信函去往雒城东面,此时攻城的军队已撤下来,刘备正带着新降的李严与众将庆贺,看到面带喜色的义子刘封大步进来,从对方手中接过书信看了一眼,向来不动喜怒的脸上,难得露出微笑,他将这份情报递给旁边的军师诸葛亮、法正等人。
“这封降书来的及时,备原本也有意这春耕时节,暂时休兵体恤百姓,倒是让季玉抢在了前面。”
诸葛亮摇着羽扇在桌面敲了敲,脸上也多有笑容:“如此倒也好,主公入主这西川之地,当是蜀地百姓之福,到时东联荆州,南接南蛮、交趾,北上再拿下汉中,霸业可期。”
“备当初颠沛流离,无家可归,若非有军师不辞劳苦,难有我今日之局面!”刘备让人给帐中所有人上了酒水,然后朝众人端起来,“待翼德那支兵马过来,我与诸位一起入成都!”
“愿与主公同往——”
振奋之声震响帐篷,刘备按手让他们都坐下,目光扫过周围,陡然叹了一口气:“可惜士元已去往荆州途中,没能听到这般消息……也不知走到哪里了,干脆着人将他们追回,可好?”
另一边的法正非益州人,但在蜀地为官许久,对于道路自然清楚,“若按脚程,此刻该是过了落凤坡一段时间,现在要追回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对面轻摇的羽扇停了下来,诸葛亮抬起头,眼皮直跳:“孝直……刚刚说的什么?”
就这时候,外面响起快马声音,刘备连忙放下铜爵,率众奔出大帐,就见那骑马的斥候将一人从怀中上放了下来,站立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甲胄上下染血,铁盔也不知掉到哪里,手臂上的披膊破了一个大洞,能见血肉。
“是廖将军!”陈到第一眼便认了出来。
“快找人给元俭医治伤势。”刘备一边大声吩咐,一边跑过去,不顾对方身上血污将人抱在怀里,“元俭,你这是遇到甚事?为何不见士元回来?”
虚弱的身体还残留一些神志,廖化睁开眼睛,艰难的嚅动干裂开的双唇,声音微弱:“末……将……无能……中了张任埋伏……军师折在他手中……了……”
有士卒抬着担架过来,刘备将他放了上去,“没事,廖将军好好休养……不要太过愧疚。”他挥了挥手,让士兵抬着廖化离开,这才起身朝大帐过去,只是之前的喜悦已荡然无存,坐在案后,面无表情的望着帐外的春日。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如今天下未平,备就断去一臂……”他感到鼻子酸楚,看到众人走进大帐,眼泪跟着落了下来,一掌拍在案桌,声音哽咽:“……苍天妒我士元啊——”便是大声哭喊。
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下,嫩绿的芽苞在雨中绽开,不久之后,满山将士绿盈一片了。每一个时代,每一个时间里,总有一些壮志未酬的生命离开。如果说庞统的死去,只让刘备感到痛悔的话,那云集中原的二十多万军队开始南下,将是南面许多人的噩梦。
皇城之上,有人挥出了刀锋:“此役,只为天下太平——”
建安十六年,三月,三路兵马共计二十八万,挥军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