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黑影高高的飞过清晨的天幕,崩响弦音的箭矢划过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抛射覆盖城头。
箭雨覆盖而下——
成千上万的箭矢延绵数里的城墙段上,城头人群奔走呐喊,“举盾——”仓促间还是有人持着盾牌跑上前,举过了头顶,将身边的同袍按在盾牌保护的范围内,许褚将虎头刀一丢,取过一面盾牌将曹操拉进怀里,周围亲卫顶盾组成圆形,然后耳朵里全是劈劈啪啪的声音,箭头钉在盾牌上被弹开,有的直接扎在了上面,城墙上不少人声呐喊、哀嚎,有人中箭倒地,随后更多的箭矢落在身上,钉成了刺猬一般。
曹操缩在盾牌下面,大声发出声音:“所有人不得擅离城墙,盾兵上前顶住,他袁绍无计可施,这是在给我们送箭来了!!”
孙子兵法説: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一场战争的状况随时都会有变化,为帅为将者都必须有一定,甚至更高明的应对方法,不仅仅只是在排兵布阵上面,兵种的应对一类,更多的还是如何将对方的主动按下去,让自己脱离被动挨打的局面。
攻城之上,曹操以少数兵力稳稳守住,但是粮秣、兵源依旧是最大的问题,袁绍堆砌土丘试图居高临下压制土城的防御,打击曹军的士气,这点上其实是没有错误的,而曹操也在瞬息之间组织言语宽慰士兵情绪,至少让士气并未降到最低点。
不过袁绍突然这一手,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让龟缩土城的曹军有些仓促应战,手忙脚乱起来,而且并不只是一天两天,居高临下的箭雨不时倾覆城头,乃至城中校场,对曹军守城的意识和布置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以至于出门都要随身携带盾牌防身。
嘭!
箭矢钉在盾牌上,随后放下,夏侯渊拉开前面的士兵,挽弓搭箭瞄准城外的土丘上面,瞄了瞄,最终不得不放弃,咬牙顿足的怒骂一句,转身离开这里。城墙与土山的距离,算上土丘的高度,就算他弓术再好,都难以将箭矢抛倒上面,更何况将人射下来。
走回校场,不时有箭矢扎到地上,夏侯渊晦气的将那支箭矢拾起,呯的一声,在手中折断,前方,曹操脸色阴沉,被一众亲卫举盾前后簇拥着朝这边过来,随后朝他招手:“妙才,随我入帐!”
掀开帐帘径直走入,背后的披风露出几处破洞,显然曹操也是到了窘迫的地步,不过之后,军中将领、谋士先后过来大帐,对于袁绍突然改变的进攻方式,也与众人商议中做出相应的策略,名叫刘晔的皇亲,对于战争之事也略为通晓一些,众人议论之中,他提议用抛石车压制城外五座土丘上,站有弓手的楼橹。
“嗯,子扬之策该是可行,那就先试一次!”曹操在兵卒之间颇为乐观应对,但实则他压力巨大,善于计谋的郭嘉与荀彧坐镇许都,以防宵小作乱,军中只有荀攸这位精通战术的谋士,眼下,刘晔提出建议,他也只能试着用一次。
数日之后,带着木轮滚动的器械沉沉的碾过地面,十多名士兵将其推动朝城墙那边靠过去,左右延伸开去,更多的器械在推动中停下,策马奔行的校尉举着令旗跑过前方,怒吼出声:“绞起来,校角度!!”
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十余架抛石车前忙碌,绞盘在人的手中转动声音吱吱呀呀响了起来,向下极力弹压的木勺被死死用绳索捆在打入土里的木桩上,两三名军汉搬来比脑袋还大的石块放了上去……陆陆续续,其余十余架抛石车也装上了岩石。
而在城外的土丘那一方,楼橹上的弓手有人发出诧异:“曹军在城中做什么?”“不知,正好他们聚集一起,咱们放几箭多杀一些人!”“总觉得……他们好像有问题。”“那就先射几箭看看,有问题射完再说。”
“不对,好像有其他声音……”有人放下弓,靠近木栏朝那边望过去,开口说了一句。
他视野的前方,横跨数里的城墙之内,士兵奔涌跑在城头,手持弓箭的曹卒躲在大盾后面,往后延伸的是空旷的土城,延绵的军营帐篷,成千上万的士兵云集校场,唯有十几处分离开,显得突兀。
风吹过天空,阳光刺进眼球,三州之主,控制朝廷那个人身着甲胄大步走出了帅帐,他望着那万里无云的晴空,以及那五座土丘上的楼橹一阵,随后,缓缓抬起手臂,手掌在空中用力握成了拳头——
“把他们给我砸下来!!”
十余架抛石车前方,奔跑传令的骑士挥舞令旗,声音响亮再起:“准备!”手持兵器的士兵走上前站到了绷紧的绳索侧面,抬起了双臂,刀锋扬在空气里的一瞬,声音再次大喊:“放——”
一道道刀光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