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天光,阴雨靡靡打在人脸上。
一人一马摇摇欲坠望着高耸的城楼,许攸几近透支了体力和精神,视野都在马背上摇晃起来,然后呯的一下摔在稀泥里,破烂的衣袍沾满泥水,城楼上有人打过火把,探头看了一眼,对方模样有些拿捏不住是不是许攸,之后,有士兵匆匆下了城楼。
随后碰到一辆从城中过来的马车,有人掀开帘子:“怎么回事?”
“有个人说自己是许攸。”
车帘后,那须发半白的身影,神色严肃:“打开城门,我正好也要去延津。”
“是!”
城墙上的动静传来,落到许攸耳朵里变得飘飘忽忽,远远近近的来了又去,他从幽州见证昌平败仗,见证了广阳的一败涂地,夹在溃兵、难民当中一路奔逃南下,躲避公孙止的骑兵,眼看就要到邺城,半途杀出四个女人,将他身边仅剩的几名侍卫杀散,连带里面的袁熙和甄宓一起落入对方手中。
见到事情不妙,他当先骑马逃走,赶来邺城搬援兵,此时到的城下,已是心神俱疲到了极致,眼看赎回二公子的差事快要圆满,到了家门口却是被人劫走了。
“……攸该如何像主公交代……如何……”
吱嘎一声,城门裂开缝隙,有人正从里面走出,随后一辆马车也紧跟在后,沮授撑着纸伞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过去:“子远这是怎么回事?”
“……攸不知如何向主公交代……公与!攸犯大错……大错了……”许攸趴在地上,手拍着泥水大声叫喊,沮授过来将他搀扶起来:“眼下主公三军开拔已去延津,此时怕是进驻黎阳与曹军交战了,子远在此哀嚎也是没用,不如随我一道南下,你在面见主公呈辞说清缘由。”
许攸半边脸沾满泥污,双唇一开一合,良久,方才点点头:“也好……也好……攸随公与去面见主公也好……不过先让城中守将,帮忙派出人手去四周搜寻二公子下落。”
“此言正理!”
之后,他让人去城中传讯,便带着一身落魄的许攸一起上了马车,车内还坐着一人,身形挺拔有力,相貌端正豪气中夹杂一些文气,见许攸进来,便是略起了起身,拱手:“鹄见过许先生。”
“该是我打扰了,你坐,我靠一会儿!”许攸此时落魄,话语倒也客气许多,让过沮授坐下后,他挤在车厢角落,与这父子二人说了些许话,随着马车摇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什么时候,肚中饥饿让他微微有些清醒,车厢内断断续续有些破碎的话语从那父子口中传来。
“……父亲往日劝谏主公,颜良有勇无谋,只是一介莽夫,如今果然应验了,此时却招父亲过去……不知是凶是吉。”
“主公性情如此,我又如何劝得住……只能尽人臣之责,若是不听而自取灭亡,也是我等之过,再则此去延津,为父被典为监军,更加不得不去了。”
“那父亲以为主公……能否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