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轻轻放到桌面,袁绍抬起目光迎上对方的视线,他并不笨,自然听出话里的意思,沉声道:“谁是患,我又该防谁?”
许攸摆了摆手,随后,一边斟酒,一边说起了另外的事:“北地白狼图谋辽东,分东南两路,南路虽是佯攻,但其来势汹汹,主将又是西凉宿将徐荣,此人能耐肯定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被白狼派来,主公麾下诸位谋士都认为此路兵马不过拖延之计,难道白狼就这点狡诈么?何况徐荣手里还有整整三万西凉劲卒,一个上午就攻下五阮关,攸觉得会不会又是白狼来的一出虚中有实之计?”
此时,长案后的袁绍听完他说的话,捏着爵犹豫的放到嘴边,眉头更皱:“子远的意思,他明攻辽东,实则将我引诱去幽州,让徐荣突袭邺城?”话出口片刻,袁绍摇摇头,一口将酒水饮尽,“不可能,更何况我已让张郃、麴义带兵过去,张郃非无能之将,纵然徐荣用兵厉害,但想要一夕之间打败,除非白狼亲自过来。”
话语停顿了一下,他回头看一眼身后挂着的地图,说道:“不日我也即将起程,眼下他们已经与徐荣接战了,无论是否优势,我都亲自带三军攻破五阮关,重夺关隘,这样身后就无忧了,就算白狼有心设计,也不攻自破了。”
许攸当即起身站出来,躬身拱手:“主公,旦夕之间败亡不无可能。”
“子远啊,我相信你的谋略,自然也是信任你的,只是你说的这事太过虚妄,张郃麾下三万兵马,就算是三万只狗,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攸非妄言,也不是质疑张将军的能力。”许攸抬起头,目光望向那张地图,深吸一口气:“……只是军中有难让人心安的一个人,主公大概是忘了有人曾反韩馥之事。”
话并没有明确的点出人名来,厅里沉默了一阵,首位上四州之主袁绍睁开眼睛:“麴义乃我忠诚良将,若非有他,我又怎能有机会得冀州,何况此人极善用兵,此去五阮关拒敌,定不会让我失望。”
下方,目光悄悄的望了眼袁绍,长须下,许攸嘴角隐隐勾勒出微笑,随即一闪而没,低下了嗓音:“那……主公为何从未重用他?”
不等袁绍答话,他上前小步,话语快速而出:“麴义此人,祖籍平原不假,可迁去凉州,也在那里长大,说是凉州人也不为过,感叹西凉无作为才跑到冀州投到韩馥麾下,韩馥虽然乃是庸人一个,但终究不曾苛待于他,却依旧反叛,此等劣性,其实主公心里也有防范,只是因他是有功之臣,才不想过于纠缠此事,但眼下攸要说的,主公不重用,那麴义并不是蠢货,心中自然清楚明白,倘若他临阵倒戈迎了徐荣入冀州,到时候投入公孙止那头白狼麾下,这不就是旦夕之祸吗?”
大厅内,袁绍嚯的一下站起身,盯着许攸看了半晌,猛地挥手:“不要再说了,麴义乃是迎我入冀州首功之将,岂能杀了让人寒心,有损我袁绍威名!”
他顿了顿,手缓缓放下,随后道:“派人去五阮关,将麴义招回即可……”
四月初,当持着袁绍命令的快骑出发的时候,北面,北上张郃、麴义已至五阮关三十多里展开了厮杀,然后,第一波便碰上了一支竖着高字大旗的军队,双方并未多话,直接以最大的力量撞了上去,猛烈的姿态杀到一起,血浪翻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