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被囚于许都,此事真假尚有疑点,但卫家那位确实是被杀了,消息最早过来时,商会各路商贩都打过招呼,对于不好的消息,他们也承诺不会散播,毕竟稳定的上谷郡对他们才是有利可图的,夫人大可放心,这里不会乱。”
“定壤的高升、云中的华雄,在月前派人送来书信,欲集结兵马,围困许都……咳咳……”绢帕从唇边放下来,捏在手里,酸儒咳嗽着,断断续续的话语在席位上传来,“……区区也去信让他们不要乱动,以防有叵测之人,趁机颠覆……首领的心血。”
“主公这事尚有疑点……”
屋外风雪依旧飘着,传来公孙正欢快的叫唤,府邸正厅内侍女早已退去,关于来自中原这让人惊心动魄的消息,话语交谈的声音持续着。
“……确实存在疑点,夫君就算要报仇杀卫觊,也不会挑在皇城当中,除非刻意为之,将事情闹的人尽皆知,或许就是做给人看的。”
长裙垂下地面,窈窕的身影从上方位置起来,女子的声音在此时颇有气势,在厅中回荡,裙摆拖过地,蔡琰是最懂公孙止的人,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慌过,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的夫君换做几年前或许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眼下绝对不会。
那边,李儒抚须点头:“夫人说的是,若阎、牵二位将军真要围困许都,不该只是袭击城中军队,而是封锁外界所有消息,可兖州过来的商人依旧如常,将消息带了出去。”
“……咳咳……要不将赵将军的兵马叫回来守着上谷郡。”东方胜说话很费力,往往一句话要咳嗽几下才能说完整,寒冷的空气降下来后,他的身体就像负担了巨大的重量。
“区区没有夫人和军师那般智慧,但……不管是真是假……上谷郡都不能有闪失,我不想……首领回来了,却看不到家。”
蔡琰担忧的看了看他,连忙唤来丫鬟将炉子搬到酸儒脚边放下,又着人端了温水过来给他,方才缓解了一点,咳嗽声暂时停下来,那边,披着狐裘走动的女人随后又开口道:“东方说的没错。”
话语顿了顿,她陡然洒开两袖,“夫君不在,正儿又小,妾身就必须担起这个家,高太守、华太守那里都不能动,眼下上谷郡也都暂时平缓,赵将军那边是夫君千叮万嘱的,更不能撤回来,但是,作为妻子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河东卫家既然联合中原诸多豪族向朝廷施压,他们想干什么!!!无非是想置我夫君于死地。”
“他们算什么东西——”
“狼王被囚,就以为狼群就散了?!”
“那就给这些生活在温暖的房舍里的人们,好好的提一个醒,他们不是想要一场杀戮吗?那就给他们——”
李儒、东方胜的视线中,原本温和娇柔的夫人,却是展现出刚强豪迈的一面,窈窕的身形迈着莲步,俏脸上布满寒霜,发髻上的步摇晃动时,她转过头来,目光如同母狼般凶戾:“军师,不如把河东的卫家人……都杀了吧。”
白狼王的崛起,如同雷霆扫穴般席卷边境五郡、辽西草原,几乎边境北地尽入囊中,抑制了战马朝中原输送后,断了无数人的财路,如今夫君玩了这么一处不知真假的戏,北地这边三人扛着巨大的压力,找各路商人谈话、压制消息的扩散、稳定军心,纵然女子知道夫君不会有危险,但每日夜晚她都极难入眠。
一旦扛不住了,就算夫君回来,这里几乎又打回原形。
而眼下,必然要做的便是转移天下人关注的目光,同时也要震慑那些心里蠢蠢欲动的人。蔡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回长案后,挥了挥长袖坐下来,看着两侧二人,抬起脸,目光坚定。
“夫人,儒觉得可行。”李儒笑眯眯点头,手指抚过须尖,“正好有俩人为我们做这件事。”
“军师是指郭李二人?夫君不是让徐荣杀了他俩吗?”
那边,李儒摇摇头,“就算徐荣要杀二人,也不是那般容易,毕竟这二人麾下尚有一万多兵马,以徐将军的性子,只会缓缓图之,眼下应该还未死,那么就让他俩纳一个投名状如何?”
“郭汜倒还好,当初他也算有恩于夫君,纳进来,说的过去。可李傕听说劫掠成性,妾身怕他一旦入了雁门郡后,贼性不死反而成为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