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冈山东面,乌桓营地喊杀声沸腾盈野,箭矢飞蝗来往在天空,然后落下……落在人的身上、木栏上、战马上,鲜血蔓延,一名手持兵刃的乌桓勇士摇摇晃晃的起身,拔去颈脖上的箭矢,摇晃的视线外,侧面辕门的前方数丈之外,鲜卑人的骑兵犹如一道席卷而来的洪流,呼啸着杀过来,周围持枪、持盾的同伴汹涌而来,挤倒了他,堵去辕门朝冲锋的骑兵迎上去,没人在意脚下被踩死的身体。
一面面盾牌在手臂上抬起,后方枪林架起压在前面人的肩膀上,地面震抖的越发激烈,推来的骑兵逼近的一瞬,乌桓人“啊——”歇斯底里的大叫,喊出直面的勇气,奋力做出蹲式,双脚陷进泥里。
然后,下一秒,冲锋的骑兵、枪尖撞上人的身体、战马直冲与盾牌碰撞……轰轰轰轰——破碎、折断、血肉爆裂的声响延绵展开,形成巨大的声浪,人的身体抛飞在天空划过一道轨迹,战马在碰撞中迸裂了血肉,掀起来朝前坠落,挥舞着四蹄之中,压着防御的身影朝前滑出血痕,更多的骑兵冲锋进来,撕裂了辕门的缺口,一道道持盾呐喊的身影被冲撞的马躯拍开倒地,沉重的马蹄踏在挣扎的人身上,大量的鲜血从乌桓勇士的口中喷出,或踩爆了脑袋、四肢。
眭元进拖着染血的身子在地上爬动,鲜卑人的骑兵杀进营地时,他本就有伤,在砸爆一名鲜卑骑兵的马头后,下一秒就被另一匹汹涌过来的战马撞飞,途中不知被谁刺了一枪钉在大腿上,挣扎起身时,又被一名战马翻腾的马蹄磕了一下脑袋,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双手颤抖抓过泥土,身体扭曲的在地上爬动,想要逃离这片修罗战场,然后,他听到了一道声音,微微抬起血污的脸来想要看清楚一点……随后,有马蹄踏下来,将他踩死。
战马疾驰冲过原野,锋利的兵器劈过一道正冲杀的乌桓士兵,断颈的脑袋在天空飞旋,落下时,手持一柄一人多高的巨斧的魁梧骑士,带着一千余人冲向了辕门,奔驰的身影手中,巨斧滴着鲜血。
前方,一道道长枪、长矛压下高度朝着狂奔而来的骑士刺去。
“我乃上将潘无双——”
马蹄逼近枪林,他用力勒住缰绳,战马嘶鸣人立而起,巨斧高高举了起来,潘凤“啊!”的一声怒吼中,轰的劈了下去。
呯呯呯——
数柄长矛砸的断裂,一面盾牌在斧锋下轰的一声爆开,碎裂的残骸飞溅,也连带盾后的乌桓士卒向后倒飞撞在后方的人影上,滚做一团。
身后,一层层如同波浪冲击而来的步卒,俱都是老兵,对于战场的局势、缝隙都有一定的认知,见到打开一条缺口,脚步轰轰的踏过地面,持着刀盾汹涌的扑了进去,调正着角度尽量规避刺来的刀枪,一名什长跳进了乌桓人的枪下,一刀砍断对方的大腿,大吼:“破盾——”
十余名手持刀盾的步卒举着盾牌撞上对方的皮盾,紧贴过去奋力向前推挤中,然后猛的捏着环首刀就从盾牌上方朝乌桓人脑袋、颈脖、肩膀上猛刺,顿时鲜血喷涌。
潘凤跳下战马,一拍马的屁股将它放走,挥舞巨斧看中一名乌桓士兵颈脖,哗啦一下拔出,血浆翻涌狂飙喷涌他半个身子,混乱的辕门口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侧面,还有长枪刺来,贴着肩膀过去,带起一道血痕,皮肉都外翻起来。
“你娘的——”
大吼,巨斧横挥暴怒的砸过去,那乌桓士兵的脑袋受到重击,在视线里不规则的扭曲变形,一只眼珠爆出眼眶,口鼻喷出鲜血,整个尸体横飞出去。潘凤顺势踢开一柄劈来的刀锋,手陡然抓住另一名乌桓士兵,脸上带着狰狞贴近过去:“公孙王在哪里?”
那士兵吓得哇哇呀呀叫嚷,手不停的挥舞。潘凤直接一记头槌印在对方脑门上,将尸体丢开,抠了抠头皮:“娘的,忘记他们都听不懂……”
另一侧,数十名乌桓士兵推翻了两名鲜卑骑兵,朝持斧的身形看过来,呜呜呀呀的叫嚷着持着长矛、铁刀杀来。此时,潘凤才发现自己竟然杀到了营地中间,见到数十人朝他杀来,挥起巨斧砍过一道身形的肩膀将对方推着向前几步,将尸体卡在斧上举起甩出去,凶恶狰狞的朝乌桓人咆哮,散发决死的气势。
对方吓得止住脚步,下一秒,潘凤提着巨斧转身就跑,躲入燃烧的营帐之间,那数十人想追上去,一队鲜卑骑兵杀过来,陷入混战。
四周全是拥挤厮杀的人影,鲜血、浓烟的气息让人心头发颤,营外箭矢零零碎碎飞过的痕迹当中,有几道火光的轨迹落下,片刻后,乌桓带有毛绒的大纛燃起火焰。蹋頓在另一边看到大纛燃烧掉落下来的情况,大叫:“突围!”的话语,带着公孙王指挥着直属的五百名乌桓骑兵朝北突围。
然而,冲出辕门,无数的箭矢就射过来,徘徊营地外侧的两千鲜卑弓骑发出野蛮的“呼嗬”声,将他们逼的重新退回去,汉兵步卒中有人看到了蹋頓,挥刀指着那边:“公孙王一定在里面,还有乌桓人的首领,我们杀过去——”的同时,鲜卑骑兵也发现了目标,匆忙中集结上百骑朝那边退回来的乌桓骑兵发起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