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麹义紧紧盯着距离,马蹄声越来越近,一瞬,大吼:“射翻他们!”大盾上方裂出空间,一排排强弩探出,只听嗡的齐响,黑影呈直线横飞过去,奔跑的战马上,挥舞兵器的骑兵带出血线向后仰倒,坠落下马来。
“再来!”吼声又起,射完弩矢的士卒后退,新一轮的持弩士卒上前,又是弦声嗡鸣的声响,一道道奔驰的身影落下在地上翻滚,逝去生命。赵云挥枪打过一支弩矢,怒叫:“将军,撤啊,是冀州强弩,弟兄们身上甲胄挡不住——”
严纲红着眼睛,同样发出怒吼:“近在咫尺,岂能让他们白死,继续冲!”
后方,怒涛撞上礁石。
嘭嘭嘭——
高速冲锋的骑兵撞上盾牌、枪林发出血肉爆裂的声响,人的身体、战马的身体挤压的碎裂,鲜血飙射洒上天空,撞击下的盾牌发出迸裂的声音,持盾的身影手臂扭曲撕开皮肉,断骨露了出来。
后方步卒不断推挤前方痛苦咬牙喊叫的同袍,脚下的泥土、石块都在滑动。麹义拔出铁剑心中在默数着时间,正中静伏的士卒俱都拔刀在手似乎在准备着。
第一拨战马冲势被阻挡,后方白马义从缓下了速度,麹义陡然发出号令:“掀盾,杀过去,强弩掩护——”
一面面盾牌轰然掀开,静俯的一道道身影躬腰狂奔,从盾牌、枪林下砍杀过去,密集的刀光挥舞着扑进那密集停歇下来的战马群里,断裂的马腿撕裂下来,马背上的骑兵笨拙的挥枪时,被射来的弩矢钉翻下来。
整个战事,在这一刻,陡然翻转过来。
严纲指挥后面的骑兵补上去,然而失去冲锋的空间,白马义从真正的战斗力已经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意义了。
骑兵、步兵纠缠杀到了一起,刀锋从战马下面蔓延过来,严纲眼里布满血丝,下意识的挺枪杀了过去,然而,迎面碰上对方的将领,一个照面被捅翻下马。
赵云在侧面抵挡了一阵,见严纲战死,立即让人吹响全线撤退的号角,他不知道是,蜂涌后撤的白马义从被追逐的席卷回去,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刚刚抵达界桥的公孙瓒,同样面临守株待兔的袁绍全面反扑,逃回的白马义从就像一杯冷水倒进滚油里,陡然炸开锅了。
一向无敌的骑兵战败,对于整支骄傲的军队来说,从巅峰的士气陡然回落,纵然中军仍有三万多人,随着颜良、文丑、张郃、高览、韩猛几支兵马越来越多的合围杀过来,遭遇败绩引起些许混乱的军队来讲是致命的。
也正如之前袁绍谋士提出的一盛、二衰、三而竭。公孙瓒目前就在衰字上,几次整队迎击,均被反击回去,好几次,那支士气达到巅峰的先登之卒几乎杀到主营门口,整支军队都开始混乱士气已至衰竭崩溃,不得不开始一路后撤,一面鏖战一面转进,后方幽州也传来蓟城被夺的消息,更令原本的幽州士卒人心彷徨,思乡心切。
此时,能没有全面崩溃已是公孙瓒多年带兵所致。
易京。
“夫君……今日局面,为何不向你远在上谷郡的大儿子救援,他手中骑兵都是精锐啊,杀过来应是容易的!”刘氏面容憔悴,看着房中不断走动的身影,哀求道:“续儿也是你骨血,如今兵凶战危,你忍心他陷在此地……”
“你既也知他是我骨血,就该明白,早晚有一天也要为公孙家舍这条命的!”公孙瓒停下脚步,咬紧牙关:“我狼儿,远在上谷郡,手中虽有强兵,可终究兵少,若是来冀州,必遭袁绍中途埋伏,我公孙瓒犯过一次糊涂就不能再犯第二次,公孙家就不能尽折在这里。”
话顿了顿:“我手中尚有两万人,要败亡哪有那么容易。你一介妇孺,不要多问此间事,若不是看在续儿面上,早打死你!”
“好……”刘氏缓缓后退,紧抿双唇看着对面的丈夫,泪水掉下来,转身走出房门,望了望天光:“你既然那么心疼……干脆一起下去……咱们一家人阴间团聚,岂不更好……”
“岂不更好……”
“呵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