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有些遗憾的点点头,之前的难堪就像未发生过一般,含笑大步去了前方。夕阳光芒散发余温,伤员正被同伴包扎伤口,有的挥起刀向尸体挥砍泄愤。公孙止正在前方喝斥一员头领,骂的对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周围另外几名头领低头偷笑。
“……呈匹夫之勇,你是将领若是你死了,麾下的骑兵怎办?听谁的?”
“简直乱来……倘若是我上去厮杀,然后死了!”
周围偷笑的头领连忙抬起头摆手,纷纷嚷道:“使不得,我们死完了,首领也不能上去。”之类的话语,那边公孙止捏着和他差不多年岁的青年肩膀,眸子凶狠的扫过一群人:“……然后死了,整个队伍谁来带?谁来指挥?你们也知道我不能死,难道你们麾下兄弟就想你们死?打仗靠的是你们这些头领的脑袋,不是手、不是脚,上去拼,拼死了就什么都没有……那些保护你的兄弟却因为你死了,滚过去给他们磕几个头。”
牵招低头被骂的不敢说话,抹了一下眼上的水滴,咬牙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开,朝那边摆放的几具亲兵尸体过去,随后,跪了下来。
男人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并不好听,只是随着晚风飘去远方。
过来的刘备见到这一幕,心里微微吃惊,随后笑脸过去,语气温和:“公孙贤侄,别来无恙,那日汜水关一见,如今过去两年,想不到长的如此高大威猛了,伯圭兄真是好福气啊。”
“……”
公孙止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人,之前战场上他已经注意到了,只是稍远,并没有看清,眼下方才知晓对方是刘备,想来他现在应该还是平原相,不过对于他,公孙止不想深交,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城府太深,更何况他目前处境难堪。
“原来是平原国相……恕公孙无暇他顾,近来与袁绍厮杀,处境堪忧,便是不能多说话了,出手之恩,下次再奉还。”
旋即,上马拱手一别,朝周围吩咐:“收拾妥当,立即南下——”
军令如号声,骑士翻上马背辞别永远闭上眼睛的同伴尸首,朝南而下。刘备负着手颇有些可惜的叹口气,转身招手:“趁袁绍没来,我们也赶紧离开,此处还有好一些伤马,都一起带回去。”
“这次还出来对了,猎也打了,还捞了许多马匹回去,哈哈——”
张飞倒是不介意那群走的匆忙的人,连忙招呼着跟来的数十名亲随将那二三十匹马驱赶回平原。
半途上,一名县中差役寻找到了他们,低声道:“国相,北海孔太守有难,派人来我处求援……”
“速速回去。”
刘备低喝一声,催马更急了,回到平原县,见到一名叫太史慈的男子,再到出兵北海已是几天后的事了。
我们的目光投向南方,瓠子河。
阳光明媚,河水轻柔拍打着岸边,泛起的浪花溅到了人的步履上,随后走动起来,在沙滩上留下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大量的马匹俯下脖子饮着河水,不少人影也夹杂其中,甚至有一部分脱去了肮脏的皮袄跳进了浅水中搓洗起来。
河对岸,一彪兵马早已恭候多时,曹纯指着那树立的曹字大旗,露出久违的笑容,对身旁的人说道:“那是我族兄的兵马……首领,我们安全了。”
公孙止只是点点头,静静的走在河岸边,握过身边女子的手时,蔡琰靠在他手臂上,轻声道:“夫君过去曹营,切莫太过收敛,曹孟德在洛阳时,常来家中观看典籍,妾身对他有所了解的,这人疑心重,若收敛性子反而容易引来不好的事情。”
“好……不过他那边也在打仗吧……”
“嗯,听说是青州的黄巾打到兖州了。”
公孙止俯身拾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漂在河面上,目光眯了眯:“……或许那里我可以补充一些士卒。”
不久之后,骑兵过河。
……
长风吹过数百里。
夜深下来,曹操研究了一阵地图,脑子有些昏沉微痛,刚睡下不久,帐外响起脚步声过来:“主公,子廉来信了。”
能深夜入帐进来的是曹仁,沉稳的面容上有些喜气,将布绢递过去。那边,身影揉着眉心撑起身,伸手接过展开扫了一眼,疲倦一扫而空,光着脚走下地,兴奋的走了几个来回,扬着手中的消息。
“我曹操的冠军侯来了!”
笑声震响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