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原上,杀声沸腾蔓延。
四座丘陵间隙的道路,一拨拨的人堆上去,被推倒堵塞的断树钉满了箭矢,东方胜汗流浃背的在水潭附近发出命令,往四道狭窄的山口调拨人手,几人、或十几人的马贼不断的被分配出去。
清晨,五千鲜卑人说来就来,就算想要撤走,狼穴中又多妇孺,跑去附近城池躲避,要不了多久半途就会被追上,只得将丘陵中的树木砍伐堆积在山口,阻碍鲜卑骑兵冲进来。己方便在断木后面放箭。
直到清晨的一场厮杀,依靠极少的人数占据地利将对方击退一拨后,东方胜也没弄清楚到底是谁领兵,不过想来这里只有步度根这一支鲜卑部落。
外面厮杀还在继续,书生在宽大的袖口里捏紧了拳头,“……守下来。”
水潭边,上百名妇人帮忙做一些简易的陷阱,在宽敞的地方挖下小坑用来对付马蹄,或削一些尖木捆在一起,爬到丘陵上,向下砸,总能阻碍涌过来的鲜卑人脚步,让他们放不开手脚攀爬堆砌的乱木巨石。
削尖的木棍落下来,将一名奔跑的身影穿透在地上,更多的人跑过去,箭矢嗖嗖嗖的飞过头顶,躲在乱石巨木后方的一名三十多岁的马贼,一把将身旁的同伴按下脑袋,一支箭矢擦过横木,溅起木屑时,从他们头顶飞过去,随后,耳中传来呯呯呯的声响。
又是一阵箭雨。
“准备。”那名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的马贼朝身旁的同伴露出大黄牙,外面的脚步声狂奔而来,发出凶狠的呐喊,举刀扑上来。
他吐了一口气,搭上箭矢,喊了一声:“射——”
下一秒。
起身,挽弓、射箭,一气呵成,箭矢飞出弓弦,将一名靠前的鲜卑人仰头射倒在地,血花自胸口渗透皮袄,身边错落开的二十多名马贼也在同时拉弓射箭,稀稀拉拉的箭矢飞进人群,偶尔将人射倒,但更多是钉在最前方举着的皮盾上。
“黑子叔,怎么办,这帮鲜卑人有盾……有盾啊!”蹲回横木乱石后面,对方的箭雨又覆盖而来,旁边的一名年轻的马贼满头大汗,身子不停的发抖。
“没事……没事……大首领快回来了……不要害怕。”李黑子手有些发抖,拉弦的手指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流满了手心。
箭矢飞来这边。
“撑过去就死不了,大首领会带我们杀回去,别怕,我们不能怂,怂了就得死。”他颤抖的将箭矢搭上弓弦,说着,转头看向对方,“……白狼原里还有妇孺,我们不能怂的……”
话音陡然停了下来,几点鲜血溅在他脸上。
那名害怕的小马贼嘭的一声倒地,脑袋侧面插了一支箭,眼睛瞪大,身子抽搐几下,转眼就不动了。李黑子沉默的蹲走过去,将他眼睛捂上,取过箭袋里的几支箭矢,起身时,“啊!”的叫了一声,唰的就是一箭射出去,插在一名举盾的鲜卑士卒的眼眶上,咬在口中的箭矢,取过,搭上,又是“哇啊!”怒吼,弓弦绷紧到了极致,发出吱吱的颤音。
箭矢嗡的一声,在空气中擦出轻鸣,穿透一名爬上横木的鲜卑士卒大腿,身影扑倒下来的一瞬间,他猛的拔出腰间的刀刃,劈在对方颈脖,切开的豁口,血浆喷涌。一支箭同时也飞了过来,扎进他肩膀,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半步,剧烈的疼痛让他视野有些恍惚,前方,又一道身影翻过了横木站上来嘶吼扑过来。
一杆长矛陡然从侧旁顶来,将扑下的鲜卑人贯穿,又增派过来的几名马贼迅速的找好掩体位置。李黑子握着弓靠在一块石头后面吸了两口气,猛的握住插进肩膀的那支箭,咬牙拔了出来。
“哈哈……哈哈……”他望着地上一具具同伴的尸体,神经质的笑了两声,站起来,转身挽弓,“鲜卑杂种,草你娘的——”声音嘶哑的怒吼,唰的又是一箭射出去,不远的方向中箭的身影倒下。
怒睁的眼眶里,瞳孔倒映着无数的身影密密麻麻的拥挤在外面,一列列的冲进来,又被箭矢射回去,偶尔丘陵上滚落的石块、滚木砸的手忙脚乱。
“……来啊!”他撕心裂肺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