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若有所思:“你对此书,怎么看?”
萧敬对任何书,都没有什么过多的立场,他又不是读书人,咱就是个阉人,能有什么立场?
他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弘治皇帝,希望从陛下的脸上,看出什么点端倪,他呵呵一笑:“陛下以为呢?”
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怫然不悦道:“朕在问你。”
萧敬只好尴尬的点头,心里想,陛下将这国富论,虽是看了,可大多时候,似乎没有提及过多的国富论。
由此可见,陛下十之八九,对这国富论,是不敢苟同的。
理应是如此了。
萧敬笑吟吟的道:“陛下,奴婢以为,这国富论,有些哗众取宠。”
弘治皇帝打起了精神:“嗯?是吗,你继续说下去。”
萧敬精神一振,猜对了,果然,陛下是认同自己的,他继续道:“此书,名为国富论,却是过于夸大了商贾的作用,陛下,您看,咱们大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有商贾,不也照样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吗?陛下啊,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
弘治皇帝不断点头:“这不该说的话,就不必说了,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来,近来你颇有长进。诶,可是当下生铁的问题……”
萧敬难得得了一句夸奖,几乎要泪流满面,他忙是拜下,磕了个头,深有感触的道:“陛下只需给奴婢三天,奴婢三日之内,便将那些该死的商贾手中的生铁,统统收缴出来……”
弘治皇帝听了萧敬的话,却是迟疑了。
却只在这一闪神的功夫。
萧敬反而受到了鼓舞,这正是表忠心的好时候啊:“陛下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从前,不是历来都是如此嘛,可那刘文善……”
“陛下……”这时,有人匆匆进来。
萧敬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宦官,这宦官他认得,是自己的干儿子……
萧敬一愣,心里说,你这该死的家伙,好死不死这个时候进来,不知道咱和陛下正在那个那个吗?
该死。
那宦官一见萧敬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弘治皇帝却道:“何事。”
宦官才一脸惊疑的样子,上前,拜倒:“陛下……生铁……生铁……”
“什么?”弘治皇帝心里说,莫不是,这生铁又暴涨了?
这还让天下的军民百姓,怎么过日子啊。
“你说!”弘治皇帝脸涨得通红,就差下一句是,萧敬,给朕去交易市场!
宦官道:“生铁的价格……暴跌了。”
弘治皇帝:“……”
萧敬也呆住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到底是暴涨还是暴跌?
他死死的盯着那宦官,良久:“怎么回事?”
宦官正色道:“清早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车队回来,说是听说生铁暴涨,所以早在三个多月前,便用车队去了河西,今日方才运回了三十万斤生铁来……”
三十万斤……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数目可是不少,相当于一个府一年的生铁产量了。
宦官又道:“因而,清早的时候,他们便开始挂牌,那时候的价格,是两百七十文……可是后来……后来……后来竟有源源不断的车队,迄今为止……运来的生铁,大致的估算,已超过了七百九十万斤了……”
七百九十万斤……
弘治皇帝忍不住道:“湖广一省,也不过七百九十万斤的产量而已,那河西,有这么多的生铁?”
“陛下,听说,河西的生铁,品质极高,不只如此,陛下难道忘了,那儿,安置了许多的胡人,又迁徙了许多的流民,在那定居,那里的铁矿,遍地都是……他们早些年,就开始开采生铁,仓库里,早就囤了一批的货物,一听说有人来提货,更是产量大增……”
弘治皇帝也是服气了。
事实上,大明在两京十三省,垄断了所有的生铁开采,并且命镇守太监负责,产量一直都较为平稳,从明初到现在,难有什么改变。
一方面,是大明此前本就是低欲望社会,需求大抵就只有这么多,没有必要刻意的增加产量,另一方面,也是各地的矿区,早就日益机构臃肿,难有什么作为。
可现在……弘治皇帝发懵,他无法想象,为何这产铁量,会有如此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