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因为上头乃是巨大的棚子,那蒸汽机车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后,滚滚的浓烟,便冒出来,一时无法散开,于是整个巨大的棚子之内,顿时烟雾缭绕。
方继藩几乎要窒息了。
当初,要搭棚子,是自己的主意,毕竟,这玩意对于时下的人而言,实在太可怕,现在好了,自己约的炮啊。
可是……当那身体随着整个蒸汽机车剧烈的颤抖,这蒸汽机车开始沿着轨道开始徐徐而动的时候,方继藩却意识到……蒸汽机车……成功了。
虽然……脚下的车依旧是简陋无比,毫无任何舒适度可言,身子机车在轨道上,左右的摇摆,好几次,方继藩都认为,自己可能会被甩出去,尤其是手扶着栏杆,被这剧烈的栏杆抖动的手臂酸麻。
还有那刺鼻的烟熏缭绕,这酸爽。
可是……方继藩当看到火车动起来,脚下,传来咔擦咔擦声的时候……方继藩……几乎要哭了。
他红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被烟熏的,只觉得豆大的泪珠自眼里落下来。
我方继藩,终于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大丈夫能给这个世界带来这玩意,足以含笑九泉了。啊,不,我方继藩还不能死,这天下,还需要我,我要忍辱负重的活着。
就在方继藩掩面要哭时,朱厚照却已一下子冲了上来,他激动的一下扑向方继藩,将方继藩抱住,脑袋在方继藩的脖子以下不可描述位置乱蹭,朱厚照……也哭了。
哭的稀里哗啦。
足足近一年之久啊,一年以来,茶不思饭不想,光听着方继藩忽悠,说什么蒸汽机可以让车动起来,期间有过希望,有过怀疑,有过希望,也有无数次的绝望。
或许在此之前,朱厚照投入这蒸汽机车的研发,更多的,只是抱着一股子好胜之心,或者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娱乐心态。
可当他真正开始召集无数人开始投入研究时,无数的木匠、石匠、铁匠以及数不清的生员,尾随着他,数不清的银子砸进去,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构件,因为材料不过关,都需不断的寻找新的材料,仿佛的进行尝试,试验,或是重新重新建模,寻找其他可行的方法。
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的排除难关。
多少次,想要放弃。
从一开始,老方就只是提供了一个构想,朱厚照就是奔着造蒸汽车去的,蒸汽车的原理简单,可是要实现,却是千难万难,哪怕是方继藩提供了一个大致的构思,使他们少走了无数的弯路,可是……
朱厚照哭了,滔滔大哭,终于成了……
许多的生员们,也都抱头大哭,方继藩也不禁揩泪,这一群智障,当真把东西给折腾出来了。
自己的房子……没有白卖啊。
从前,对于卖房,方继藩还有一些愧疚之心,虽是方继藩一次次可以说,基建,提供了巨大的就业,可以使无数的百姓,有一口饭吃。
可每一次,到了庙堂之上,看到那些被自己坑的看向自己便一脸幽怨的人,方继藩的良心,有时还是会疼的。
可现在……方继藩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所做的事,可以俯仰天地,无愧于心,自己将卖房而来的一丁点银子,投入了民族最伟大的事业,凭着蒸汽机车的诞生,就足以使自己和自己的亲族,自己的同族,永远屹立于民族之林,大明的日月光芒,足以照亮全人类的夜空,天不生方继藩,国朝万古如长夜,至于孔某某,没你的事了!
方继藩要抱住不断脑袋往自己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位置蹭啊蹭的朱厚照,要和他一起分享这喜悦,突然之间,一个念头自方继藩脑海里冒出来,大爷的,这火车走了多久了。
于是,恍然之间抬头,泪眼里,看到前头的铁轨已至尽头。
方继藩嚎叫:“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抱着朱厚照,直接滚下车去,在地上翻了个滚,幸好,有朱厚照垫背,还挺舒服的,朱厚照嗷嗷叫:“折了,骨头折了。”
那蒸汽机车上,人们慌忙的去关了炉子,扳动制动的扳手。
可那缓缓而行的蒸汽机车,还是毫不犹豫的怒吼着,冲出了轨道,蒸汽机车剧烈的抖动,足足驶出了百米,方才徐徐的停止了下来。
呼……万幸的是,这玩意现在走不快,它既非高铁,也远不是后世的火车,其速度,也不过是比骡子跑的快一些而已。何况,它还未真正发力,不过刚刚开始启动,想来,全力冲刺,凭借着惯性,可以和马一争高下了吧。
“没事……没事……”方继藩松口气,忙是道:“修一修就好了,幸赖没有翻。”
朱厚照嗷嗷叫:“我腿折了,我有事!”
“呀。”方继藩收了泪,看着地上嗷嗷叫的朱厚照,顿时头皮发麻。